沙巴一邊喘著粗氣,看著自已腹部的創口若有所思。

為了祛除毒素,本是海碗大小的傷口已經被自已切割成一扇天窗,筋膜之下的內臟正不斷蠕動。

在此之前,人類的所有攻擊都只是在體表奏效,完全無法威脅到自已。可是此刻,若所有的空間元素在體內器官直接爆開,那麼便有了與它換命的可能。

“用你的賤命換我沙巴大爺,你真是賺大了。”

沙巴並沒有想著妥協,也更不會求饒。既然敢摺疊進來,那麼也別再想出去,所有的殺意開始包裹身體,並慢慢開始向內試探。

“你的命,掛海鮮市場得寫舔狗送的。”

“掛車市得寫白領自用一手車”

“我是學生,免費送我都不要,還得在快遞裡夾兩百塊錢!”

明路的垃圾話不斷從天窗傳出,可聲音越來越微弱。

雖然戰術被完美執行,但進入遠古種的體內也不是吃飯逛街。兩者肉體和器官因為空間摺疊已經完全交錯在一起,互相共生。

你的血管我的血管反正都是運血的管,明路的直腸在沙巴的胃裡噗噗,腦子掛在狼心上瘋狂蹦迪,舌頭又是出現在了膽囊處時不時甩兩下。

至於他全身的肉與骨,都被搓成了細絲狀與神經連結。遠古種的體內已經自成生態,在感受到闖入者明路的第一時間,反而先把他給改造成了寄生生物。

“如果你真有那麼硬氣,那就從我的身體滾出來。”

“你的膽好苦,我幫你割了”

明路在肝膽處吐了一嘴口水,然後又用中指猛攻沙巴的腰子。對方頓時吃痛,趴在地上咬牙切齒,但眼神中卻有些戲謔。

遠處的灰灰已經完全看不懂這場戰鬥。一開始的左騰右挪,拳拳到肉還能理解,但現在這類似中世紀驅魔的劇情卻讓汪有些古怪。

就好似神父對魔鬼說快從這孩子身體裡出來,魔鬼卻驚恐地對神父說你先出去。

在明路給沙巴的直腸打上蝴蝶結後,他還想試試把眼睛送進沙巴的另一隻眼。

那樣沙巴就可以做到兩隻眼睛瞪人了,堂堂正正做狼。

當眼球在腸道里努力爬行時,明路卻發現自已身體的許多部位都在慢慢消融。

沙巴體內的白細胞或是其他什麼魔法的變種細胞正在蠶食他,他的腦子也迅速變得千瘡百孔,紅白相間像是一碗隔夜的紅豆豆花。

“時間到了,小老鼠。”

外界,沙巴的獨眼笑意正濃,顯然是早知道有這麼一手。若明路沒有勇氣自爆的話,那麼就只能變成一灘細胞液。

明路的意識正在越來越模糊,好像燭火一般下一秒就要熄滅。你要說他佛系躺平可以,但他不會連拼一下子的勇氣都沒有。

沙巴也突然站了起來,仰望著月光開始呼嘯。所有殺意瞬間入體,也不再顧忌殺意對自已的傷害。

因為,所有的空間元素都開始暴動,那人類要拼命了。

殺意凝聚成絲,直直扎向附著在心臟上的明路大腦,想要趕在對方完成自爆前將之處決。殺意沿著血管很快來到了心室,一股股穿透了那碗豆花。

明路已經沒有力氣防禦或是躲閃,只是用意識下達了最後一個指令。

“金鐵獸!後備隱藏能源啟動!”

沙巴當然不懂這個梗,但並不妨礙它下一秒鐘兩眼一黑,字面意義上的。

“哪去了?”

灰灰驚慌地站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這狼突然消失了,砰的一聲消失在了這空曠的平臺。但自已的主人也沒了!連一手半腿的都沒留下。

黑暗世界。

明路又回來了,還帶著一隻狼。

除開做夢被動進入黑暗世界外,明路已經發現了自已主動進入的規律:瀕死是必要條件,失去意識是必要不充分條件,空間元素是充分不必要條件,而這隻一臉懵逼的狼是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條件。

簡單來說,他還是受春媽媽的啟發以靈魂之姿,借空間元素為敲門磚,摺疊進了自已腦海中的世界。

“你瞅啥?”

明路發現自已的身體已經被剝離出來,七零八落的攤在地上像一張撒了料的麵糊糊,兩顆眼珠子也是一上一下,還不服氣地看著沙巴。

“這是哪裡,人類你做了什麼!”

它一時沒有適應,有些昏頭昏腦,這裡的黑暗並不只是沒有了月光那麼簡單。作為遠古種貪狼,自已的黑暗視力已經是普通人類的一百倍以上,再加上殺意加持,即使是暗室也與白晝無異。

可現在,它看不見,聽不清。這個黑暗彷彿浸入了它的眼睛和所有感知,連方位都無法分辨。

沙巴開始瘋狂的奔跑,想要找到罪魁禍首明路,或是逃離這裡。

明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對方的視力還沒自已好。這裡本身是作為自已的底牌存在,用來避難、養傷絕對完美,只是在攻伐上好像沒什麼幫助。

進入這裡後,所有的元素都將被轉換為純粹能量,供給明路恢復。即使是沙巴溢位的殺意,都被強行扭轉臣服,變成了電池。

一圈……

兩圈……

三圈……

……

明路就躺在地上,無語地看著這隻遠古種。沙巴跑了快半個小時,都在圍著自已畫圓,然後嘴裡還喊著什麼殺了你,別讓我找到你的怪話。

他甚至感覺只要崴個腳,它就可以踩到自已那還沒長好的下半身。

但沙巴也無語啊,它覺著自已都已經沿著直線跑了三個小時,環境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體內的殺意反而越來越少,像是快要被榨乾。

憤怒,狂躁,殺戮的慾望已經讓它的腦袋快要炸開。動物大會開始時,它便告訴自已過了今晚便是海闊天空。沒有人能再困住它,該吃人吃人,該繁衍繁衍。

但現在,它又因為一個人類,一個卑賤的人類失去了自由。如果自已一開始便使出全力,一開始便咬斷那人的喉嚨!

“滾出來!”

“滾出來!”

沙巴再難控制自已,剩餘的殺意全部爆裂,超出三百個單位的殺意變成一道紅光從獨眼激射而出,射向遠處,整個黑暗世界像是被菸頭灼傷出了一個紅點。

明路驚恐地看著,生怕沙巴也回頭戳他一下。

沙巴狂妄的肆意發洩,殺意元素源源不斷,不愧於貪狼之名。

若是對方認真起來,也許自已在戰鬥的第二秒就可以去死了。明路這樣想著,卻突然注意到,遠處天空上的紅點消失了。

這一刻,明路聽到了其他的聲音,除了自已和沙巴以外的。

一聲,呼吸聲。

沉重如山嶽,如此緩慢,好像一口氣從遠古傳到了現在。

整道紅光都開始慢慢變黑,所有的殺意元素也漸漸融入了背景,有一根不存在的畫筆在塗抹一切。

沙巴依然在我行我素地大叫,彷彿沒有注意到自已的殺意元素都已經消失,然後,它的身體也被一筆,一筆,一筆抹除。

消失了,一隻遠古種,像是垃圾一般被掃除,明路打生打死都難以解決的對手就這樣沒了。

整個世界重歸安靜、黑暗,但比之前的微光又更亮了一些。

明路看見了,看見了上次沒有看清的巨大建築,他們依然方方正正,頂天立地。

總共有五座。

好像,是一隻從大地裡伸出的手。

“春遊特別提示!”

“完成一場最低等級戰鬥:不堪入目。”

“分值:+5”

“評價:你是怎麼嗖的一聲消失,又嗖的一聲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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