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秘密交易
黃皓換上平民衣服，從一處偏僻的宮門出了宮，走到小巷的拐角處，上了一輛豪華馬車。
馬車在成都的大街上行駛了約小半個時辰，停靠在錦江邊上一座酒樓的側門。
黃皓下了車，酒樓小門嘎吱一聲開了，有人在裡面把大宦官迎了進去。
這座酒樓名叫聽花樓，是成都為數不多的娛樂場所，可以喝酒吃飯，也能聽歌姬唱曲，還可以挑選妹子留宿，是蜀漢消費最高的地方，一頓飯就能頂普通農家半年的開銷。
當官貴人，世家大族都喜歡到這裡尋歡作樂，同時也是貴族們搞社交，互通有無的交易場所。
這裡的紙醉金迷是蜀漢普通百姓無法想象的，如果窮苦百姓來看了，一定會發瘋。
黃皓是這裡的常客，慢悠悠地在庭院的青石板路上走著，前面帶路的人一臉堆笑，走在青石板路的外延，弓著腰，右手虛指向前領路。
來到一座小樓，抬腿上了二樓，一個穿著錦緞長衫的中年人上前揮手讓帶路的小廝退下，把黃皓讓進了一間小廳。
小廳中間的小方桌上布了四碟冷盤和蔬果，還有一罈酒。
黃皓毫不客氣坐了主位，中年人用勺子給黃皓斟酒。
酒樓小二魚貫而入，又上了四個熱菜。
八個菜在三國時期，是極豐盛了。
這中年人名叫黃佔，是丞相府的曹緣屬（副處長），楊儀的心腹，因和黃皓是同鄉，就認了黃皓當叔父，其實年齡比黃皓還大。黃佔長期和黃皓保持聯絡，也就形成了丞相府和宮裡一條秘密通訊線路。
劉禪和諸葛亮談崩了後，這條渠道就可以起秘密斡旋的作用。
今天黃佔正是聽了楊儀的指示，約上黃皓喝酒以打聽訊息。
黃佔敬了黃皓一杯酒，指著一道菜說：“叔父快嚐嚐，這道菜是聽花樓的新菜，蘿蔔燉牛肉，這牛肉可是小牛。”
三國時期牛是重要的生產資料，各國都嚴禁殺牛，想吃牛肉只能吃老死，病死的牛，還要報官府批准，口感自然比不過小牛肉。
這聽花樓老闆有通天的本事，有時可以在後廚宰殺未成年的小牛招待貴客。
黃皓一聽是新鮮小牛肉，馬上來了食慾，連吃了三塊，讚不絕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黃佔見黃皓吃得差不多了，酒也正在微醺，於是湊過去小聲說：“叔父，小侄代楊長史打聽一下，陛下是什麼意思？”
“哼，”黃皓鼻子抽動，喝了一口酒，“丞相是什麼意思？”
黃佔見黃皓不上道，只好先表態：“丞相決心已定，大軍已經向漢中集結了。”
“陛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黃佔繼續試探。
“陛下長大了，”黃皓慢悠悠地說道，“越來越像先帝。”
“此話怎講，還請叔父明示。”
“陛下何嘗不知北伐是先帝遺志，興復漢室是我朝首要任務，砸鍋賣鐵都要做。”
“那陛下為何阻止北伐呢？”
“陛下想做事，想學先帝。”黃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黃佔，資質有限啊，要是楊長史在此，一點就通。
黃佔見黃皓欲言又止，從懷裡摸出一根金條塞在黃皓手裡。
黃皓握著金條，掂量了下重量，嘴上卻說：“你這是幹什麼，不要搞這些名堂。”
“叔父的生日快到了，這是小侄孝敬叔父的，還請叔父不要嫌棄。”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黃皓收好金條。
黃佔心裡罵到，五兩重的金條，你他孃的該說了吧。
“丞相把陛下管得太嚴了，困在宮裡，時間長了那怎麼行。”
“陛下的意思是？”黃佔還是不解。
“陛下最近愛讀農耕，開礦等有關民生的書。”黃皓還是不肯直接給出答案。
“對了，還在研究太祖，武帝，光武帝出行的儀仗。”
“陛下想出遊？”黃佔有點明白了。
見黃占上道，黃皓又喝了一口酒，夾起一塊牛腩大嚼起來。
黃佔想了想，又問：“這和北伐有什麼關係呢？”
黃皓見火候到了，放下筷子，用酒樓準備的溼布擦擦嘴：“陛下心裡有火，用北伐來出氣，並不是真的反對北伐。”
黃佔長出了口氣，這個訊息太重要了，只要陛下不是真心反對北伐，一切都好辦。
“陛下想出去轉轉，丞相不肯，又加上諸葛冒驚架，你說陛下怎麼不駁回丞相的請求。”
“丞相要怎麼做陛下才開心？”
“很簡單，讓陛下出宮轉轉，他也就是去看看種田，採桑，織布，學習學習政務，搞個儀仗隊，吹吹打打，有排場。”
“對了，羽林軍的儀仗隊他瞧不上，說想自已按照祖宗們的新組建，不超過100人。”
“諸葛冒嘛，陛下很討厭他，能調走最好。”
黃皓一口氣丟擲了所有的條件。
“只要把陛下哄高興，管你北伐不北伐，他出去玩兒都來不及呢。”
說完，黃皓如釋重負，只管喝酒吃肉，黃佔在一旁也酒酣耳熱。
飯後，各自散去。
黃皓回宮向劉禪稟報了和黃佔吃飯的事情，把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當然隱瞞了收金條這一段。
劉禪說：“價開了，就等坐地還錢。”
來到這個時代，把書上看的，電視劇講的權謀拿出來實踐，也不知道行得通否。
強壓住想盡快知道答案的焦慮，召集所有後妃投壺，勝者侍寢……
黃佔送別黃皓，急忙回到丞相府。楊儀正在等待。
楊儀詳細問了兩黃飯局的每一個細節，有點不甘心的說：“金條不送他也會說的，今晚擺明了就是替陛下開價。”
“陛下的這一套權術是無師自通還是宮裡有了高人？”
楊儀立即請見諸葛亮，走進書房，諸葛亮正在伏案奮筆疾書，桌子上堆滿了竹簡，看來丞相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諸葛亮示意楊儀坐下，手裡的筆仍然未停，楊儀心中不忍，走上前去把案頭的蠟燭往諸葛亮寫字的方向挪了挪，諸葛亮也全然沒有發現。
寫了一會兒，諸葛亮伸出手拿起茶杯就喝，可杯早就空了，出不了水，諸葛亮抬起頭來才想起楊儀已等候多時。
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