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適與女子步入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二人立刻拉開了距離。

女子的臉色瞬間變得莊重,她深深地福了一禮,恭敬道:“九殿下。”

趙適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女子步履輕盈地走到床前,素手輕揚,床蓋隨之掀開,一條幽深的通道映入眼簾。

趙適緊隨女子的身後,步入其中。

玄影與玄景二人則守在門外,目光盯著前方,雙手環抱著臂膀,劍柄在懷裡若隱若現。

趙適剛踏至通道底部,那女子便從懷中取出火摺子,輕輕一吹,火光搖曳間,四周冰冷的石壁瞬間被照亮,如同被晨曦初照的山林。

趙適跟隨少女沿著狹窄的通道繼續前行,腳下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穩。

通道的盡頭,燈火通明,照得四周如同白晝,中央擺放著一張檀木桌案,其上陳設簡潔而不失雅緻。

一位滿頭白髮的文士端坐於凳上,氣質儒雅,神態從容。

白髮文士耳聞聲響,抬頭看見來人,立刻起身相迎:“九殿下。”

趙適步上前去,聲音中帶著幾分敬意:“高太傅。”

二人相繼入座,高太傅撫須而笑,稱讚道:“殿下從洛都城帶回的二人,果真是人中龍鳳,麒麟才子。”

趙適嘴角微揚,露出滿意的笑容,“得此二人,便可得天下。”

旋即,趙適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望太傅能為他們二人造勢,儘快將他們送入東宮。”

高太傅聞言,立刻起身,雙手捧起茶盞,向趙適恭敬敬茶:“殿下英明遠見,老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殿下所望。”

鎮國大將軍府內,宴會落幕,賓客如雲散去。

袁汐夢身著一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頭戴雙層花蝶鎏金銀簪,來到將軍府的後花園。

後花園中,亭臺樓閣錯落有致,花草樹木繁茂多姿。

袁汐夢走至亭前,眼眸中倒映出杜芸和杜亦笙的身影,二人立於亭中,宛如畫中人,美得令人窒息。

她腳步輕快地踏入亭中,鶯聲嚦嚦地喚道:“芸姐姐。”

杜亦笙聞聲,亦是禮數周到地回應道:“妹妹。”

袁汐夢側目望向杜亦笙,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笑意,她咯咯一笑,輕聲道:“三哥。”

隨即,三人便在亭中的大理石桌旁坐下。

袁汐夢看著杜芸,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困惑,問道:“芸姐姐,三哥哥是如何得知你來上京城的?”

杜芸的臉頰微微泛紅,“我也不知,前幾日,三少將軍突然登門,我也是被嚇了一跳。”

“他同我提及,今日是妹妹的及笄之禮,請我和三哥務必前往。”

“今日一早,三少將軍便派人前來接我們。”

袁汐夢聞言,心中大惑不解,阿爹如何得知阿孃來了上京城?又為何如此執著,堅持要阿孃與三舅舅一同出席她的及笄之禮?

她思緒紛飛之際,想起了後日便是上巳節。

屆時,皇家御花園將舉行一場盛大的賞花宴,眾多貴族子弟將匯聚一堂。

在她的記憶中,上京城曾流傳著這樣的一些佳話。

當初,有不少出身顯赫的貴公子,他們的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 不曾納妾。

他們和夫人長相守,琴瑟和鳴,一生一世一雙人,成為京中傳頌的佳話,一時風頭無兩,不知多少女子為之羨之,心之嚮往。

自那一刻起,她才知道,世間並非所有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薄情寡性,有些男子願傾盡一生去愛一人。

袁汐夢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她打起了為阿孃挑選如意郎君的主意。

她打算帶著阿孃一同前去賞花宴,如若阿孃能邂逅一個一生只夠愛一人的貴公子,那自是極好的。

如若不然,那便權當帶阿孃開開眼界,畢竟這皇宮,她同阿孃都未曾去過。

她握住杜芸的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芸姐姐,後日便是上巳節,你陪我一同前去,可好?”

見杜芸點頭答應,她又轉向杜亦笙,“三哥,你也一同去吧,人多熱鬧。”

杜亦笙看著袁汐夢充滿期盼的眼神,嘴角上揚,露出微笑。

他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的邀請。

就在這時,兩名少女身著錦繡芙蓉裙和海棠滾赤金荷花暗紋齊胸襦裙,手挽手,歡聲笑語地走向亭子。

身著海棠滾赤金荷花暗紋齊胸襦裙的少女,笑語盈盈中,不經意間抬頭望向亭中,頓時痴痴凝立。

她眼中所見,是一位端坐於亭中的少年,他身著靛藍衣衫,宛如從山水畫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那少年眉清目秀,俊朗非凡,恍若天成,讓人心動不已。

他的眼眸明亮如星辰,澄澈明淨,彷彿一塊經過歲月洗禮的溫潤玉石,微微透出瑩澤。

微風輕拂,吹動少年的髮絲,隨風飄揚,猶如一幅流動的畫卷。

那畫面美得令人窒息,彷彿連時間都為之停滯,永遠定格在少女的心間。

少女放下挽著的手,笑盈盈地踏進亭子,坐在袁汐夢的身旁,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

她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如同閃爍著神秘光芒的黑曜石,充滿了好奇與探尋。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杜亦笙,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七姐,這位是哪家的公子?”

袁汐夢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正是她的八姑母,袁君蓁。

她笑著對袁君蓁介紹道:“八妹,這位便是天寶錢莊的三公子,杜亦笙。”

袁君蓁聽到這個名字,臉上頓時泛起一抹嬌羞的紅暈,如同初熟的桃子般誘人。

她羞澀地喚了聲:“杜公子。”

與此同時,另一位身著錦繡芙蓉裙的少女也緩緩步入亭中。

她昂首挺胸,下巴高抬,儼然一副“天下我最高貴”的模樣,眼中對眾人似乎都充滿了不屑。

她斜了一眼杜亦笙和杜芸,嘴角輕輕上揚,透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說八妹啊,你和七妹可謂是雲泥之別,七妹從小便在這市井裡摸爬滾打長大的,結識了些窮酸俗氣的朋友,也不足為奇。”

她話音一落,手指輕揮,帕巾輕輕掩蓋住那精緻的鼻子,臉上的嫌惡之情溢於言表,繼續道:

“而你卻不同,你身為我們袁家的嫡女,自幼便在將軍府中享受榮華富貴,怎能同這些粗鄙之人太過親近?”

“萬一沾染上他們一身的窮酸味,如讓母親知曉,看母親怎麼罰你!”

杜亦笙聞言,眉宇之間微微一蹙,目光冷冷地看向了發聲之人。

他並非怕事之人,但也不願意無端生事,給袁汐夢帶來麻煩。

他轉頭看向袁汐夢,只見她的臉上依舊平靜如水,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冷嘲熱諷。

他心中暗自感慨,看來她在將軍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袁汐夢一聽那聲音,猶如聽到了夜半貓頭鷹的叫聲,尖銳刺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她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連一絲想要瞥向對方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嘴角輕挑,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聲道:

“六姐姐,妹妹似乎記得,三哥哥曾罰姐姐抄寫《女訓》、《女經》、《佛經》各一百遍。”

“若是未能及時完成,怕是要惹的三哥哥不高興了,姐姐還是快些回屋抄寫吧。”

“也免得在這裡呆久了,沾染了咱們這窮酸氣,那我這個做妹妹的,可就罪過大了。”

袁君依聞言,冷哼一聲,抬頭望向亭外,傲然道:

“這將軍府,我自幼便踏遍每一寸土地,這裡的一草一木,我無不熟知。”

“倒是你這個憑空冒出的丫頭,才進府短短數日,便想在這當家做主?”

“要走,也是你這個來歷不明的走,我為何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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