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藥

袁汐夢美目流轉，看向了杜亦笙，紅唇輕啟，聲若黃鶯出谷：“三公子，要不要猜測一下，這暗中下毒之人，究竟會是誰呢？”

杜亦笙聞言，面色凝重如霜，儘管心底已有幾分答案的端倪，但是他卻不忍、也無力去揭開那層薄紗。

他的眼神變得寒冷如冰，遙望窗外，心中泛起陣陣寒意：難道，真的是四妹妹所為？

思緒如江水般翻湧，卻又如薄霧般難以捉摸。

就在一個時辰前，杜宅之中。

洛梅身著翠綠羅裙，裙裾飄然，站在煎藥房中，專心致志地熬著藥材。

耳中聽聞袁汐夢與杜亦笙雙雙離開的訊息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嘴角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

瞥了一眼窗外，恰見冬靈匆匆經過。

她便趁機上前，一把拉住冬靈，捂住肚子，作出痛苦之狀：“好姐姐，我肚子好痛，不知是不是吃錯了什麼。姐姐能否幫我照看一下藥？”

冬靈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暗自竊喜。

她本還在思索如何尋機下毒，沒想到機會竟然就這樣送上門來。

她心生一計，只要下完藥，便謊稱杜四姑娘有急事召喚，便可讓其他丫鬟接手。

這樣一來，藥材經過多人之手，屆時只要矢口否認，誰又能說得清呢？

再說四姑娘也會極力護下她。

想到這裡，冬靈便答應了洛梅的請求。

待人走後，她急忙進入煎藥房，環顧四周，見煎藥房內無人後，便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個藥包，將其中的藥物悄悄倒入藥壺之中。

倒入一半之時，她的手被人抓住，洛梅此刻就站在她的身旁，眉眼間盡是冰冷地望著她。

手中的半包藥被洛梅一把奪了過去，只見她對著門簾外的眾人喊道：“快去請袁姑娘。”

她試圖從洛梅手中搶回藥，奈何洛梅比她高了一個頭，她怎麼也夠不著。

這可把她氣炸了，怒道：“洛梅，你這是做什麼？把東西還我，若是被四姑娘知道了，定饒不了你。”

洛梅譏諷道：“你也就這點本事，拿四姑娘唬誰呢？我是六姑娘屋內的人，我可不怕你。”

冬靈見洛梅不買賬，她反手拉住洛梅，冷笑道：“這屋內只有你我二人，誰下的毒還未可知呢。”

洛梅冷眉一抬，“喲，東靈姐姐這是打算倒打一耙吶？嘖嘖嘖……你也太小看袁姑娘了吧？”

冬靈面色一沉，“什麼意思？”

洛梅得意地指了指站在冬靈身後的秦風，道：“姐姐莫不是太急著下藥，沒看見身後有人？”

冬靈大驚，她進來的時候分明沒有人，什麼時候她身後多了一個人。

洛梅見狀，輕蔑地笑道：“秦侍衛一直都在這裡，喏～”

洛梅指了指後方那個由半磚牆砌成的高灶臺，繼續說道：“是姐姐太心急了，要是再仔細點，定能發現那裡一直藏著一個人。”

聞言，冬靈便要往門跑去，被洛梅一把拉住。

她竟不知洛梅有這麼大力氣，拽著她的手腕生疼，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掙脫。

洛梅陰惻惻地看著冬靈說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別掙扎了，今日你是如何也逃不掉的，我等你等得可辛苦了。”

冬靈被嚇得一激靈，睜大雙眼，表情扭曲，嘴角不停地抽搐著，尖叫道：“你詐我？”

洛梅冷哼一聲，她才懶得和她爭辯，把她拉到袁姑娘面前，一切自有定論。

這人害她蒙受不白之冤，她可沒有好脾氣，粗魯地拽著冬靈的胳膊，就往門外拖去。

冬靈一時慌了神，雙腿發軟，癱倒在地，站都站不起來，就這樣被洛梅一路給拖出了東廚外。

望向不遠處正走向她們的喜兒，洛梅狠狠地將冬靈摔在地上。

失魂落魄的冬靈看見來人，立刻掙扎著站起身來，急於跑回去求救。

洛梅見狀，從身後狠狠地踹了冬靈一腳。

冬靈被踹趴倒在地，腰上疼痛欲裂，疼得站不起身，只能爬著向前，一邊爬著一邊向周圍地求救著，“我要見四姑娘，快幫我請四姑娘。”

周圍的丫鬟見狀，嚇傻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地看著，直到聽見冬靈的哭喊聲，眾人才反應過來。

有人站在原地未動等著看好戲，有人不明所以不敢貿然前往，有人則是急匆匆地想要去喊四姑娘。

喜兒見狀，朝著一旁的眾人厲聲喊道：“今日誰敢離開這裡半步，便是她謀害主子的同謀，給我一併抓起來。”

那些準備去通知四姑娘的人，一聽謀害主子的同謀，腳步一頓，一身冷汗，趕緊轉身，站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

喜兒對一同前來的打手說道：“把人給我押回碧翠居。”

被押著的冬靈看了眼站在遠處的桃書，一雙淚眼向桃書求救著，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冬靈被打手們押到了碧翠居，跪在地上，眼淚撲簌簌順著臉頰往下落。

此時鳳雅苑的媽媽前來，“秦侍衛，三少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秦風愣了一愣，便隨媽媽離開了。

喜兒看著離開的秦風，於是對洛梅說道：“我去請袁姑娘，在我們回來之前，千萬不能讓人把冬靈帶走。”

她交代完之後便往永仙樓走去。

聽到這裡，袁汐夢笑了笑：“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無論說者是否無意，但是聽者一定是有心。

杜亦笙衣袖下雙拳緊握，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胸腔裡翻騰倒海，肩膀不住地顫抖，半天才張口說了一個字：“走。”

袁汐夢和喜兒緊跟其後，走出了永仙樓。

馬車內一時無言，只能看見他的嘴唇壓得緊緊的，彷彿在努力剋制自已的情緒。

馬車剛到杜宅大門口，杜亦笙迫不及待地大步跨進宅院，早已忘了跟在身後的兩人。

想到方才還體貼地給自已遞上手，扶自已下馬車的三舅舅，袁汐夢嘆了口氣。

看來三舅舅這次真的氣得不輕。

她和喜兒緊跟其後，來到了碧翠居。

剛剛走到門外，就能聽見屋內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顯然，四姑娘來搶人了。

杜亦笙和袁汐夢一前一後走進屋內。

地上趴著一個人，不是冬靈，而是洛梅，只見她死死抱住四姑娘的腳踝。

嘴角緩緩滲出血絲，頭髮散亂在額前，衣服已被染上鮮紅的血跡，顯然遭受了嚴重的毒打。

杜知沐見怎麼也掙脫不開洛梅，怒道：“給我打，狠狠地打。”

一棍又一棍打在洛梅的身上，只聽洛梅悶“哼”一聲，暈死過去。

“夠了。”

一聲怒吼在這混亂的屋內迴盪著。

聞言，杜知沐身體突然僵住，肌肉緊繃，呼吸也變得急促，臉頰開始泛紅，她緩緩抬頭望向前方。

杜亦笙赤紅著雙眼，正冷眼睨著她。

她嚇得直哆嗦，試探地問：“三哥哥，你怎麼來了？”

杜亦笙瞥了一眼身旁的袁汐夢，對杜知沐說道：“帶著你的丫鬟跟我走。”

聲音冰冷刺骨，猶如來自地獄深處的咆哮，讓人彷彿被撕裂成碎片。

喜兒剛想上前說什麼，被袁汐夢伸手攔住，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袁汐夢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她心裡清楚，自已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個陌生人。

雖然早已意識到這一點，但心中仍然難免感到沮喪。

她捂著絞痛的胸口，看了眼前暈倒在地的洛梅，吩咐喜兒找個大夫給她好好診治。

望向門外，一聲冷笑，以為走了，就可以這麼算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對待阿孃的，她就替阿孃以同樣的方式還回去。

不僅如此，她還要讓洛梅那頓毒打也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