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賦城。

街道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卿竹瀝一路打聽,才尋到那間一間客棧。

在她看不見的視線裡,有一道直直的目光,從高樓客棧的窗戶穿過,鎖在她的身上。

卿竹瀝深呼一口氣,抬腳踏進了一間客棧。

客棧內繁華廣大,靚麗光華,完全不像表面那般平淡。果然,屋不可憑第一眼評判,人亦如此。

客棧裡的小廝熱情地迎了上來,將卿竹瀝領去了二樓的雅間。

一路上,那小廝的嘴如滔滔河水,一直在熱情介紹一間客棧的風華名譽。

大到大賦城的名門貴族,都會來此逗留。名為客棧,卻是以賞舞遊樂為主,主要是為了應付朝廷對貪圖享樂的打壓。

卿竹瀝只好點點頭,也不知道聽了沒有,反正不能耽誤打量四周。

轉眼間,二人來到了一雅間。

那小廝掛著笑容離開。

卿竹瀝站在門前,猶豫了片刻。

雖然一開始是很期待與師兄見面的,但是一到真正見面的時刻,莫名心底有幾分緊張。

類似近鄉情更怯,渴望歸鄉,但真抵達鄉里時卻是內心膽怯。

她捏緊袖子,鼓起勇氣抬手敲門。

霎時間,尚未沾著門框,門就被人從裡開啟了。

瞬間,四目相對。

屋裡的人,一襲黑衣,豎著腰。寸頭,更能體現他眉宇間的戾氣。

但他一邊的眉宇間空了一小截,可能是受過傷;在他的臉側,也有一道疤痕。

卿竹瀝心底咯噔,許是山下太過殘酷,師兄過得很艱辛。

“師兄,許久未見。”

還是卿竹瀝出口打斷了這段無聲的沉默。

寒鴉柒回過神,勾唇一笑,側過身領人進屋。

屋內,二人相對而坐。

“師兄,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過得還好嗎?”

見她還是如小時候那般關心自已,他的心底如暖風拂過。

那片已經枯死的荒蕪沙漠裡,居然能感受到雨露的甘甜。

寒鴉柒不太熟練地沏著茶,不似往日與寒鴉肆的坐姿那般慵懶隨性,而是不自覺的端坐起來。

“白蘇不用掛懷,我這幾年一直在找你。也談不上,好與不好。”

寒鴉肆在場,定要翻個白眼,真是雙標的人。

卿竹瀝抿抿唇,那啥,好久沒見了,竟有些陌生。一路上想了很多的話,如今是半句也想不起來。

“白蘇,你怎麼會在宮門?怪不得我怎麼尋你,也不得結果。”

卿竹瀝無奈道:“自從師父遇害,師父託功宮門執刃收留我。我也就聽了執刃的話,換了新名字,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宮鴻宇也是考慮到,刺殺辛夷的那批人,會尋名字找上卿竹瀝,才採取下策。

自已在尋傷害師父的兇手時,也從未聽說過師兄的任何訊息。

卿竹瀝小口地飲著他沏的茶,問道:“師兄,你怎麼會在大賦城?”

寒鴉柒盯著她回道:“我近年來一直在幹運貨的事情,近日有金主託我送貨。但出了點狀況,我便只能等金主發貨了,就先在此地歇息片刻。”

卿竹瀝點點頭,而後抬眸看著他:“師兄,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寒鴉柒面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移開視線:“白蘇是想問,為何我會被師父趕出師門吧?”

卿竹瀝點點頭,師父不曾給過自已解惑,只說師兄是心術不正,其他的可以說是閉口不談了。

寒鴉柒的面上透著為難且無辜的表情:“白蘇,這件事情……總的來說就是師父誤會我了。那是一段傷心事,我本不想再回憶。”

卿竹瀝聞言一頓,緩場道:“師兄,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看著白蘇為自已倒茶賠禮,寒鴉柒心裡一陣得意。

“等我心結過去了,再一一與你細說。”

卿竹瀝乖巧地點點頭,她想說,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她,怪叫人無措不自在的。

宮門,羽宮。

月長老與宮子羽坐在屋子裡。

月長老:“廢墟上的明火已經撲滅,滿地狼藉,長老院的人還在廢墟里調查。”

見宮子羽板著臉,不說話,月長老頓了頓:“宮尚角也去了。”

宮紫商平常的實驗失敗,偶爾會引起小爆炸。但商宮這次的起火爆炸非比尋常,很可疑。

宮子羽緩緩抬起腦袋,聲音裡透著疲憊:“你可有查到非常之處?”

月長老:“詢問過幾個下人,他們都說在爆炸之前,見到宮遠徵跟宮紫商起了爭執。”

宮子羽:哞?

宮遠徵怎麼會在商宮?

月長老微微頷首:“因為雲姑娘的事。”

那一日,宮紫商怒氣衝衝地走回商宮,而宮遠徵在後面緊跟著。

“站住!我說話你是聽不見嗎?”

宮紫商實在是氣不下,一個甩袖回身:“住嘴,這裡是我家,出去。”

宮遠徵還是這麼嘴毒:“你和宮子羽一樣,包庇無鋒。他不配當宮門的執刃,你也同樣擔不起這商宮宮主。”

宮紫商一臉傲嬌地側過眸子:“是好是壞,不是以身份判定,是用心,你懂嗎?”

在她的心裡,云為衫從來沒有害過人。

見宮遠徵還是一臉黑的看著他,宮紫商掩面嘲笑道:“哦,你沒有心,自然是不會懂。”

宮遠徵的臉色愈發的黯淡,怎麼都幫云為衫那個無鋒刺客?

宮遠徵怒極反笑:“笑話。”

宮紫商:?

“你們都被無鋒細作迷了心竅。如果她是好人,怎麼會暗地裡繪製雲圖,引得無鋒攻入宮門?”

宮紫商:“我跟云為衫一起出過宮門下過山,她要是有那個心思,那雲圖早就落在無鋒的手裡了,還能被你們搜出來?”

云為衫早就棄暗投明,一心向著宮子羽,她是被這群人給逼走的。

看他剛剛這麼氣自已,沒大沒小,宮紫商也不再注重什麼分寸,直接開懟:“怪不得竹瀝拋下了你,也要和宮子羽站在一塊兒。”

云為衫未進入宮門的時候,這二人的關係可是天天待在醫館裡研究藥物。

可自從云為衫來了之後,竹瀝和云為衫還是走得挺近的,甚至都不去醫館了。

宮遠徵瞬時心底情緒澎湃,眼底閃過一絲厲色,詞從齒縫裡蹦出:“蠢貨!”

“怪不得你爹那麼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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