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籌碼
洞穴裡，徐景亞盯著洞口發呆，整個人讓人覺得很恍惚。我跟武佑剛進門就迎上了他那毫無生氣的眼睛，他低下頭去，不再看向洞口，我們就靜靜的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要抽根華子嗎？”
我掏出煙盒，抖了抖，兩根香菸在煙盒裡透出半個身子，遞到了徐景亞的面前，他的側臉在我看來很冷峻，整個人彷彿置身於塵世之外，冷眼旁觀著周圍的一切。他擺了擺手
“他已經走了嗎？”
“是的，我用鷹爪刀劃開了他的喉嚨，很短一段時間他就上路了”
武佑身體往前探了探，頭髮自然下垂，對著徐景亞說。我坐在他們中間，默默的抽著煙，時不時吐出些煙霧，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話，雖然事實上我心裡毫無波瀾，只想快點和惡魔做交易許願。
他從他的揹包裡拿出了那個紫色的魔瓶，擺在了我們面前，然後忽然拿起他身旁的長匕首重重往它砍去。動作實在太快，我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了長匕首砍在瓷器上的聲音。
清脆的“鐺”的一聲，這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彷彿一把利劍劃過靜謐的湖面，瞬間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我馬上拿起了魔瓶，想看看是否有損壞，還一邊質問徐景亞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魔瓶並沒有如預想中那般碎掉，只是留下了一道細微的裂痕，如蛛絲般細微，卻又如此清晰可見。果然，這個魔瓶不是普普通通的瓷器，居然受了那麼重的一擊都沒有碎掉。
這一刀的力量顯然超出了我的想象，但魔瓶的堅韌也令人驚歎。它以一種頑強的姿態承受了這一擊，彷彿在向我們展示著它的堅固與不屈。我還有點欽佩它的堅韌，不至於這一路走來為它所做的事情化作泡影。
“我們本可以像王志愉那樣，安全的生活在這個世界，就為了尋找這個魔瓶，王碩死了，我現在根本不相信這個東西可以實現任何願望”
我感覺面前的這個人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時刻保持清醒的領路人了。
“那武建衡怎麼死的？薛棕少現在還下落不明，我們唯一回到原本世界的辦法就是你想弄碎的這個瓶子，你現在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我們根本沒有退路”
“我不管了，即便是這個唾手可得的許願機會我也不想要了，我要順著鐵道走到盡頭，然後生活在這個世界，至少還有王志愉陪著我”
“你剛剛那麼用力的一擊都沒有讓魔瓶碎裂，而且那個乳白色的小水潭離我們這裡就只有一個小時多的路程了，你確定你不想試試？你不是很想要無窮無盡的財富嗎？”
“如果你要去許願，你就和武佑一起去吧，我不參與了，你們把你們揹包裡的物資給我就行，既然馬上你們就可以許願了，應該也用不到這些物資了吧”
我看見武佑摸出了她的鷹爪刀，握在手裡，她轉過頭，看見了我正在看著她。她眼神朝著徐景亞瞟了一眼，我明白她什麼意思，她想動手殺掉徐景亞。我狠狠地瞪著她，幾秒鐘後，她把自已的鷹爪刀放回了腰間。
我從自已的揹包裡拿出了一瓶水，幾塊壓縮餅乾，接著把揹包遞給了徐景亞。
“你既然要走，我也不太好說些什麼，但現在是傍晚，說不定還有什麼野獸在附近，就算你打著大功率手電筒也不太安全吧，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走吧”
“行，那我去休息了”
他拿起揹包，朝著洞穴深處走去了，我和武佑沒有跟上去。
“王書璟，你還記得當初在海洋館我給你講的那個關於魔瓶的故事嗎？”
“我記得，記得的很清楚”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那一切都是真的”
我並沒有感到驚訝，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轉過頭，給了武佑一個擁抱，嘴巴貼在了她的耳朵旁邊
“我早就知道了武佑，因為我能看見你左手臂上的那個已經閉合了四個開口的圖案，而且還知道薛棕少也是你殺害，所以現在只差一個人的靈魂了吧，還有一點，你就是那個許願一把能殺死惡魔的武器的那任主人，而那個武器就是你手裡的那柄鷹爪刀，我沒說錯吧？”
“你一開始就知道？”
她把我推開了，現在我跟她保持著大概一米的距離。
“也不能說是一開始吧，第一次見面我就注意到那個圖案了，第一個開口閉合是在洞穴的時候，武建衡死了；第二個開口閉合在海洋館看見的，多半是薛棕少死了；第三個是海洋館的紅衣員工；第四個是剛剛的王碩”
“哇哦，王書璟，你還挺厲害的嘛，推出了個大概，只有錯誤的一點，能殺死惡魔的武器不是我的鷹爪刀，也不是你的長匕首，而是你那會拿出來的指虎，看來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那這樣的話，你想召喚它出來，然後我幫你把惡魔殺了？”
“是啊，不過我想把那個許願的機會讓給你，這麼久以來，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男孩，等你許完願望，惡魔幫你實現之後，你再動手”
“謝謝，但是那最後一個人……我看向洞穴深處，只能是徐景亞了嗎？我還是稍微有些顧慮的”
“沒事，夜還長，機會就在這裡，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過了明早，他離開這裡，我就不知道上哪再找一個靈魂咯，說不定我會打上你的主意哦，像我這樣的女孩可是很危險的”
我笑了笑，不知道從哪來的信心，我覺得不管怎樣武佑都不會對我動手。
“先睡吧，明早之前我會做出選擇的”
“你能抱著我睡嗎？我想體驗一下被別人抱著睡的感覺”
“你腦子壞掉了嗎？休息吧，這種事情下次再說”
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我到底該怎麼抉擇，上次明明堅定了自已的內心，近在眉睫了我卻又開始猶猶豫豫。人真是個奇怪的生物，再想想，這輩子只有我自已靠得住，大部分人都會是階段性的陪伴，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悄然落地。
徐景亞的腳步很輕，但還是被我敏銳的捕捉到了。
“你就打算這麼悄悄摸摸的離開，不和我們打聲招呼嗎？”
徐景亞聽見了我的聲音，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個很不好意思的笑臉，武佑也已經從夢鄉醒來了，很快調整好了自已的狀態。
“我啊，一直都不太喜歡離別，本來想著就這樣走的，結果還是不小心把你們吵醒了”
我幾乎一夜沒睡，想明白自已心中的執念之後，說實話，有點防備著徐景亞偷偷溜掉。
“沒事，我們送你一程吧，順著我們來時的路”
他沒有拒絕，走在前面，我和武佑走在他後面。武佑暗示了我很多次要動手，我都拒絕了。
“武佑，你不是會唱歌嗎？我覺得你唱歌挺好聽的，你給徐景亞唱首離別的歌吧”
徐景亞在我們前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隨後就聽見武佑的歌聲了。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說不完溫柔 只剩離歌~”
我在聽武佑唱歌的時候，心中一直在批判自已，我真是個人渣，但是……不管怎樣，對不住了徐景亞，願你死後上天堂，God forgive me，上帝寬恕我吧。武佑的歌聲已經停止了，我拿出指虎戴在了右手上。然後喊了一聲徐景亞的名字。
他轉過身，我猛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四根尖刺刺進他的身體，鮮血從他的傷口不斷湧出，他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不敢和他對視，他盡力讓自已不要倒下，我聽見他小聲的說了句
“璟哥，為什麼啊？”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現在的樣子，嘴巴里也流出了鮮血，那一刻我的心好痛，我扭頭看向武佑，示意她來殺掉徐景亞，武佑並不著急，慢悠悠的拿出鷹爪刀，握在了手裡。
“對不起，徐景亞，我有著很大的慾望，可能不透過魔瓶這輩子都無法實現，所以真的很對不起”
武佑像割開王碩的喉嚨那樣，也割開了徐景亞的喉嚨，我背過身，聽見了他倒在地上的聲音。
死了，大家都死了，只剩下了我……
“走吧，武佑，去那個乳白色的小水潭，我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嗯好，看來你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呢”
我沒有再回話，我的心理防線感覺被擊潰了，無法平靜下來，思維完全被打亂，根本理不清頭緒。腦海裡全是徐景亞看著我，問我為什麼要這樣的畫面。
武佑忽然走到我前面，亮出了她的左臂給我看，那個圖案現在已經完全閉合了，原本的風車現在扭曲成了太陽的標誌，周圍還有很深的黑色線條。
“王書璟，開心一點，一會兒就可以許願了，不要這麼垂頭喪氣嘛，雖然我知道做出這個選擇，你花費了很大的勇氣”
我不想說話，抬起右手上戴著的指虎，邊走邊看，那上面的英文居然改變了，變成了
“God bless me”
我不懂，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上帝保佑？算了，無所謂了，等召喚出惡魔許願，這一切就能結束了。
我們此刻站在那個乳白色小水潭的旁邊，初步的籌碼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我左手捧著那個魔瓶，右手依然佩戴著指虎，武佑右手拿著鷹爪刀，對準了她左臂上的圖案，應該也算是儀式吧，馬上就要開始了。
武佑含情脈脈的看向我
“王書璟，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你開始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就是百感交集，悲傷、興奮、惋惜好多種感情交織在一起，我抬頭看見武佑，她目光十分堅定，彷彿是在確定我準備好了之後再劃開自已的左臂。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我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