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敗家,也比身首異處要強。

錢施禮,好自為之吧。”

邱志博走得毫不拖泥帶水,他這一走,也代表著整個關中商會的分崩離析。

看著老友離開的背影,錢施禮頹然的坐在官帽椅上,滿臉的灰敗與死氣。

獨木難支!

更何況是對付趙平亂這種心狠手辣的強大存在。

這關中大地,再也沒有能夠阻擋趙平亂的人了。

他錢家當了不知多少代的關中一流豪商,以後恐怕也得逐漸落寞,成為被人所恥笑的失敗者。

努力嘗試了這麼久,最終還是一敗塗地了嗎?!

直到這個時候,錢施禮終於有些悟了。

有錢,終究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怪不得像趙平亂這樣的江南人會來這關中之地投軍,目的就是為了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

特別是這饑民遍地,流匪兇兇的亂世,手中有了一支軍隊,這就是在亂世保全自身財產的重要依仗。

若是他錢施禮也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那趙平亂也敢在這西安城給秦王專供十兩銀子一瓶的洗髮露?

還沒等趙平亂的商隊進城,就已經被錢施禮給搶了一個精光。

暴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直接的暴利手段!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老家主在損失數百人的底蘊之後,便斷然的及時止損。

那個膽小怕事的邱志博,也只能捏著鼻子做小。

哎!

沒實力,就是沒實力啊!

將來這趙平亂一旦上門興師問罪,也只能向孫傳庭送禮,讓其幫著居中說和了。

身為一隻待宰的肥羊,錢施禮只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暗的。

就在錢施禮準備給孫傳庭送禮,讓其居中斡旋的時候,彷彿是上天聽聞到了他的心聲,給他送來了一個天大的禮物。

只見數以萬計的流民開始瘋狂的湧向西安城,之前銷聲匿跡的流民,正在重新佔領整個西安城。

由於流民突然湧現出來的太多,甚至還驚動了巡城司,臨時關閉城門觀望了一會。

待得發現確實是普通的流民,其中並未混入流匪,這才開始層層上報,讓官府出面賑濟災民。

錢施禮站在城頭之上,看著城外人山人海的流民,可謂是老淚縱橫,心花怒放。

趙平亂啊。趙平亂。

你所安撫的流民,終於化作反噬的野獸,再次衝回到這西安城下。

想想也是,如今關中之地,也只有一座西安城能夠供養得下如此之多的流民了。

被趙平亂驅趕到其他地方的流民,不返回這西安城,難道要活活餓死在其他地方嗎?

趙平亂,你的現世報來了!

這也代表著他錢施禮反擊的號角要吹響了!

為了向邱志博這個意志不堅,在關鍵時刻喜歡放棄的背叛者炫耀,錢施禮親自登門羞辱。

如果這邱志博能夠及時悔悟,他錢施禮也不是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邱東家,聽聞你家上次也死了十幾個親信僕人?”

剛剛蠻橫的衝入到邱家大宅之中,錢施禮就迫不及待的嘲諷幾句。

如此殺人誅心之言,無異於在公然嘲諷邱志博是個沒骨氣的軟蛋。

如此傲慢中帶著驕橫的態度,邱志博就算再怎麼想要平心靜氣的應對,也有些掛不住面子。

將手中心不在焉喝著的茶水頓在茶几之上,靜靜的打量著面前這個近乎於失智狀態的錢施禮。

“你若是想要再補充一批家奴,大可以在這批洶湧而來的流民之中精選一些。

反正人多嘛,總會有一些好的。”

完全活在自已觀感之中,錢施禮絲毫都沒有察覺到邱志博的態度轉變,依舊滔滔不絕的嘲諷著。

“邱東家,你覺得這批數萬的流民,應該怎麼安撫?”

終於將話題給聚焦在流民問題上,錢施禮信心滿滿的質問一句,就好像生怕邱志博不清楚當前的狀況一般。

“怎麼,錢大員外又想要損失一批忠貞家奴嗎?”

邱志博被嘲諷得火氣上揚,也暗搓搓的回擊了一句。

這種舉動,對於生性嚴謹、低調的邱志博來說,可謂是相當的出格。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也代表著邱志博對於錢施禮的評估已經低到頂點,徹底無所謂忌憚,更不可能有什麼未來的合作意願了。

“邱東家,上次咱們引導流民,目的是為了充分調動有限的流民資源,去長期圍攻一處既定的目標,所以必須要混入大量的自已人。

可是,當前的流民潮,可是一團被人戲耍過後的不穩定因素。

與其叫這幫人為流民,不如叫他們亂民,暴民。

只要能夠成功啟用他們心中的憤怒,必然會爆發出一場前所未有的騷動。

到時候,咱們只需要派出少量的人員引導,便能精準的摧毀咱們想要摧毀的東西。”

既然敢於來與邱志博對峙,錢施禮必然已經想清楚了利用流民的手段。

正所謂,官逼民反。

天災人禍導致大量的鄉野之人成為流民,這幫人還指望著官府的救濟,所以還算是老實。

可若是讓這幫流民感到了絕望,那麼必然會形成一股暴民。

聽聞到錢施禮的這種瘋狂計劃,邱志博驚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錢施禮,竟然要想辦法逼得流民開始暴動造反!!!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這錢施禮竟然敢於如此公然的說出來,這不是嫌自已命長嗎?

不說邱志博早就已經對錢施禮失去了基本的信心,就算他依舊對錢施禮抱有一定的幻想,此時也已經是膽戰心驚了。

之前的所有舉動,最多隻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惡性商業競爭。

現在錢施禮竟然要鋌而走險的引導流民暴動,這就是殺頭的買賣!

甚至,還可能是誅族的買賣!

“錢施禮,慎言!

造反的話,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嗎?!”

徹底不管臉面上的那一套,邱志博這就要與錢施禮徹底劃清界限。

將“造反”二字都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原本覺得錢施禮會稍微收斂一點,可哪知其接下來的對話,更顯炸裂。

簡直驚得邱志博的一顆小心臟怦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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