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六年前開始跟著東家,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半大小子,因老家受災流落至此,飢餓難耐偷了東家的錢袋,東家不但沒有責打他,反而把他留在身邊調教。

後來和東家出診的時候,在街上遇到被人打得半死的巴圖,東家又救了巴圖,巴圖和他一樣孤身一人無處可去,兄弟倆便從此跟著東家學做人學做事,直到現在成了東家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因為東家就是從這間藥鋪起家,所以棲梧對藥材也比旁人略通一些。算起來從他能獨立收藥到如今時日也不短了,見過的人收過的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他卻從沒見過有人把藥材呵護得如此周全,儲存得如此細緻的。

揹簍裝得並不滿,上面薄薄遮了一層枯葉。就鋪枯葉這一點,足見採藥之人的用心。因為有些藥材和漿果需要保持新鮮,為了避免陽光直射,大家都會用樹葉遮一下,但新鮮的葉子極易壓住風,不利於空氣流動,枯葉就輕省得多,通風效果也更好。

撥開枯葉,裡面竟如珍閣珠寶一般擺放著拳頭大的猴頭,巴掌大的靈芝,紅到透亮的刺玫,光澤如洗的雅各達(野生蔓越莓)……排列有序,品類明晰……

雖然這些東西都是山裡特產,棲梧已不覺為奇,但奇就奇在半個揹簍裡的藥材,個頂個的晶瑩飽滿,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品相之好比他們篩選過的上承藥材還要再好上十倍!這定是極懂行的人精挑細選出來的結果。

而這還不是最奪人眼球的,最吸睛的是揹簍裡的每一樣每一顆藥材都被包裹在一片鮮葉之中,燈火之下,如瑩瑩碧玉之上鑲嵌著明紅,橙黃,淺白等各色寶石。

棲梧看到這些似珍如寶的上品,已不忍動手去觸碰,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破壞一件藝術品。卻見揹簍一側一個由幾片闊葉包裹得很嚴實的藥材沒有露出一點端倪,不免心生好奇。

看過其他幾樣珍品,棲梧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傢伙”已然不敢小覷,他小心的將其取出,輕輕置於桌面之上,藉著燈火一層層剝開。

初始只有幾條極細的淡白色的根鬚露出來,棲梧已大概猜出所包之物,隨著根鬚一片片樹葉剝落,兩三根手指粗的根鬚映入眼簾,到這裡棲梧已經略顯緊張,他抬頭看了看半暖,半暖許了他一個繼續的表情。

早在開啟揹簍時,棲梧身邊夥計的一聲驚呼就吸引了幾個好奇之人,此時看到棲梧如此慎重的模樣,屋子裡的人竟都放下手裡活計圍攏過來。

棲梧小心翼翼的剝開最後一層葉片,兩棵小孩腿般大小的山參跳了出來!通體渾圓雪白聖潔如玉,細細的枝條上精神抖擻的豎著鮮活的葉片,品相完整得竟無一條斷根!

“是六品葉!”

其中一個眼尖的夥計脫口而出,大家驚訝的又圍緊了細細品看,竟真是極為罕見的六品葉!還是兩棵!!

棲梧難以置信的盯著半暖的臉,若不是她這一身狼狽的模樣,他真要懷疑這一揹簍的東西都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但僅這兩棵“小孩腿”(這種個頭大品相好的山參在當地俗稱‘小孩腿’)就已經是有市無價,這個主已然是他沒有辦法做的了。

“半暖姑娘,六品葉已屬參中極品,如此品相的更是千金難求,何況您這裡還是一對。”

棲梧是見過世面的,縱是這對參再驚絕,他也得壓著幾分氣勢,不然價格不好給,這是他多年來伴在東家左右積攢下來的經驗。

“不如姑娘在此稍坐片刻,我們東家晚些就會回來,想來東家見到故人也定會萬分欣喜。”

棲梧這是在挽留自已?半暖心下狐疑,她並不覺得自已這簍藥材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倒是那對六品葉確是需要機緣才能遇到,她這是倒是曉得的。但這也只能說自已幸運罷了,緣何一定要自已在這裡等周老闆回來呢?

半暖小時候經常在山裡玩耍,認識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她卻並不瞭解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價值幾何。縱是她知道六品葉很珍貴,但究竟珍貴到何種地步她亦不知曉。她以為這些尋常東西能夠她今晚住店她就知足了。

“但我今晚還要找客棧住下,現在天色已經不早,我怕再晚些全城宵禁就來不及了。”

見半暖面露難色,棲梧也在心下盤算該如何將她留住,畢竟如此品相的六品葉當真可遇不可求,更何況宋知州昨天剛和東家提起要求一支上好的山參,這送上門的機會怎能錯過。

棲梧心下暗忖,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含著笑,情真意切的親自為半暖斟了一杯新茶。

“半暖姑娘莫急,此等小事棲梧還是能做主的,如若姑娘不嫌棄,我現下就給姑娘安排一間極好的廂房住下,再安排兩個得力的丫頭供姑娘使喚。”

有句老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半暖見棲梧這般熱情心中早已起了疑,但礙於現在能換錢的地方就只有這一處,她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棲梧的盛情本不該推辭,但畢竟我是一介女流,住在這男人堆裡屬實多有不便,況且我的身份特殊,居住於此再給你們招惹麻煩就不好了。”

不待棲梧回應,半暖又道:

“棲梧也不必為難,這兩棵山參和這揹簍藥材我都留下。上次一見,我知周老闆是重諾之人,他給的價格我自是信得過。

你先支給我夠今晚住店的錢,如有剩餘你可以改日送去雲頂山莊,如若不足,只當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待他日我若能脫身囹圄再來相報。”

半暖來這裡的目的本單純得很,就是錢貨兩清的事,但沒想到會遇到棲梧,又不明所以的盛情挽留。

半暖現在沒有半點心思在這裡周旋,若稍有不慎節外生枝更是麻煩,遂想出這種妥協到極致的辦法,對方應該再沒有留下她的理由了。

“夫人怎麼剛來就著急走,到了漠北連故人的面都不曾一見,豈不是要在下遺憾終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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