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壞了!又找過來了!”

吳界眼珠子一轉立馬來了主意:“陳兄救我!”

陳非塵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保證道:“怎麼救!直說吧!”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趕緊引開她!我藏在山溝裡等你,咕咕為號!”吳界不管對方同不同意,悄無聲息的從山林中匿去身形。

陳非塵嘿嘿笑道:“放心!”

身著白裙面帶慍色的女子腳踏符篆飛速趕來,她手持一把古怪的劍,此劍只有劍刃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九道顏色各異的造型不同的玉質符篆填滿中空的劍身,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可能與威力。這是拂柳山莊歷代莊主的信物,號稱九篆神符劍。

但女子的容貌比這柄神兵更加引人注目,倘若靜安郡主是豔壓群芳的牡丹,她便是生於懸崖的雪蓮,與世無爭卻令萬花失色。

陳非塵帶上白色面具,用喑啞的嗓音怒喝道:“吳界小賊!哪裡逃!”

隨後一劍斬向遠方,劍氣之盛貫穿十里,空間都被他的劍氣壓迫出扭曲的弧形,而其本人則是緊隨劍氣之後追擊而去。

屏住呼吸藏在山溝裡的吳界看著天上遠去的劍氣和身影,不由得在內心感嘆道:這老賊,真會演啊!

顏小心不疑有他,催動腳下符篆飛行而去,但其速度比之陳非塵卻是慢了一截。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隱匿在山溝裡吳界忽然聽到一陣有規律的咕咕聲。

他當即鬆了口氣,這是當年二人在明劍山禁地商量出來的接頭法子,當今世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咕咕咕…咕咕…”

吳界捏著鼻子咕咕了幾聲,收斂氣息摘下面具的陳非塵滿臉輕鬆的躺在滿是落葉雜草的山溝裡,低聲笑道:“這活幹的利索吧?”

吳界豎了個大拇指小聲誇讚道:“幹得漂亮!趕緊溜,千萬別留下什麼蛛絲馬跡,這女人追蹤術熟稔的很!”

“我辦事你放心!”

陳非塵小聲的邀功道:“我一路跑出去五十里,而後收斂氣息換了個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折返回來,她追不上我的,放心!”

“是嗎?”顏小心譏諷的聲音由遠及近。

“當然啦!我的…”陳非塵的聲音戛然而止。

吳界已經不想責怪陳非塵了,好似認命般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與顏小心對視,無奈道:“我說,你至於嗎?”

顏小心看到那縷白髮之後持劍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眯著眼問道:“怎麼白了。”

“聽說染個白色受歡迎,可以提升顏值。”吳界敷衍了一句,隨後疑惑的問道:“你是怎麼找來的?”

被潑了一盆冷水的顏小心冷笑道:“剛剛有人在青樓頂上肆無忌憚的放開殺氣,我略微查探,沒成想還有意外收穫。”

“你們兩個酒鬼還想在山裡暗度陳倉?把你們身上的酒氣洗乾淨了再說吧!”

對七境修士來說,荒山裡的酒氣可比黑夜裡的明燈還扎眼,尤其是顏小心還擅長符篆追蹤之術。

陳非塵扯著吳界的衣角,不確定的問道:“這個時候,我是不是不該在這?”

“閉嘴吧你!”

吳界心中哀嘆著,陳非塵嘴賤的毛病這輩子怕是改不掉了。

面色冷漠的顏小心無視陳非塵提劍走近吳界,逼問道:“怎麼不跑了?”

陳非塵知趣的御劍跑路,這哪是生死相向啊?要是吳界長點腦子,指不定明天自已就可以多個弟妹了。

吳界嘿嘿的乾笑了幾聲,隨著對方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迅速退後。二人隔著山溝相望,少年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餓不餓?”

“不餓!”顏小心揮劍怒聲道:“我恨不得活吃了你!”

劍氣與符篆相得益彰,震起山溝中所有的枯枝落葉,安靜的矮山裡下了一場枯黃的秋雨。

影影綽綽,連綿不絕。

“顏姑娘,吃晚飯了嗎?雖說當年的比試我贏了你,但你也不至於這麼記仇吧?”

吳界有些結巴的討好道:“算起來咱倆的山門還是世交,要不我請你吃頓好的,一笑泯恩仇,成不成?”

顏小心翻手收劍,腳下符篆化作火苗消散,一雙好看的眼睛透過枯葉打量著對方,她的怒氣逐漸化成幾分不為人知的疼惜。

他一身白衣,腰間鐵鏈掛著刀,還挺好看的。學會打扮了是好事,如果沒有額前的白髮,那就跟當時的樣子相差不大了。

枯葉落盡重歸平靜,山風拂過,吹動心中起漣漪。

“江湖好玩嗎?”顏小心在身旁隨便找了塊半人高的石頭靠著,揮手意示他坐在自已身邊。

“有酒有肉有朋友,還不錯。”吳界原地不動與之相望,沒有坐在她身邊的打算。

顏小心好看的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她抱著劍問道:“你打算用什麼身份去顧家山莊,直接搬出你不敗的名頭去耍威風嗎?”

吳界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可以跟拂柳山莊同行,但陳非塵自有打算,自已也不願意耽誤人家,所以就只能拒絕她的好意。

“山人自有妙計,就不用顏姑娘操心了。”

“哦,知道了。”顏小心垂眸不再看他,似乎並不氣惱,語氣平靜如水:“以後呢,要去哪?”

“要去天陽城幫人做點事。”吳界直言道:“再之後走到哪就算哪。”

“要不要來拂柳山莊?”

顏小心看似隨意的說著:“你種的小桃樹長得挺好的,枝繁葉茂,來年應該可以開花了。”

吳界想到登上東海孤島二人初見的時候,請她指路。

笑靨如花的顏小心抱著從船上卸下來的幾株桃樹苗,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幫我把這些桃樹種了,我就帶你去拂柳山莊,怎麼樣?”

她的笑容確實讓初入江湖的吳界有些心動。

現在想來,在拂柳山莊後山種桃樹,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

“我一個男人,在拂柳山莊多有不便,就不去了。”又是一次拒絕,吳界不願意跟她有太多牽扯。

顏小心黛眉緊蹙,抱劍的胳膊不自覺的用力。自已有些不舒服了,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那些話卻總是卡在喉頭吐不出來。

眼見對方沉默不語,吳界長舒一口氣,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顏姑娘,我的身份還請暫時不要洩露出去,就此別過,如何?”

“呵呵。”

明明是笑,卻透著遮掩不住的苦澀。

“好,再會。”顏小心引劍出篆踏符離去,沒有一絲猶豫。

“多謝。”吳界對著遠去的窈窕背影道了聲謝,飛身掠過樹林在小溪旁停下腳步。

其實自已明白一些顏小心的女兒心思,但是有些人就像溪水一樣,連月亮的倒影都難以擁有。

吳界知道自已不是顏小心那種可以偏安一隅的人,錯過才是彼此最好的結局。

“錯過這個女孩,太可惜咯。”御劍而來的陳非塵叼著野草,不合時宜的感慨著。

“無非是引路種樹這樣不值一提的小事,有什麼值得念念不忘的呢?”吳界慢慢解開包裹夜行刀的布條,抽刀平靜的說道:“來,過兩招。”

“我給你挑了個更好的對手。”陳非塵急忙吐掉野草擺手拒絕,連連說道:“待我去偷兩套顧家山莊的衣服和刀劍,我們倆提前去迎接一下過來的門派!”

迎接兩個字咬的很重,吳界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這是要往顧家山莊的褲襠裡塞黃泥啊。

但他雖然好戰,卻也不是個傻子,直言道:“誰家迎接隊伍只有派兩個人去?”

原本興高采烈的陳非塵聞言忽地蔫了下來,隨後一拍手嘿嘿笑道:“我們沒人,可以去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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