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朝朝月月 ——許晌

自從離開何家來到許鬱闌的診所之後,何昭月的病情有所改善,但是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晚上她會整宿整宿的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又會從夢中驚醒過來,每次驚醒過來都是滿頭大汗的。

許晌這件事有必要告訴黎韓語,畢竟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早已沒了昔日的凌厲,疲憊不堪的眼神,凌亂的頭髮,鬍子拉碴的清晰可見。

黎韓語還在睡夢中,手機在枕頭底下震動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憑著手感開啟了手機,滑開了接聽鍵。

“喂。”打了個哈欠。

“是我。”

消失了這麼幾天的許晌突然給她打了電話。

聽出了許晌疲憊不堪的聲音,像是沒睡醒,又像是好久沒睡了。

“你還好嗎?”她小心的問道。

“你能不能來一趟臨安。”

“出什麼事了?”

他告訴她何昭月的事情,情況也並不是那麼的好。本來還處於睏意難消的狀態,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用力把被子踢開,衣服都來不及換,穿著個睡衣,匆匆拿著車鑰匙衝下了樓。

心裡比誰都著急,何昭月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後的底線。

她不敢相信何昭月會生病,明明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就會這樣了呢?

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她安慰自已要冷靜下來,但是她怎麼可能能夠冷靜得下來。

許晌已經在房間守了一夜了,黑眼圈厚重。許鬱闌輕輕地推開門進來,招手示意許晌出去。

他替她掖好了被角,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阿晌,你休息一會兒吧,已經一夜沒閤眼了。”許鬱闌心疼的看著疲憊不堪的許晌。

褪去了稜角的許晌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一聲不吭的。

“我……。”

剛開口就被許鬱闌打斷了接下來要說的話“你自已身體垮了,怎麼照顧她。”

許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回到另一個房間去休息了。

回到房間,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他見到了第一次見到何昭月的樣子,湛藍的天空下,在一片綠油油的稻田裡她翩翩起舞,像一隻彩色的迷人的蝴蝶。

她轉身看見自已時的羞澀,又像一隻可愛的兔子一樣逃離他的視線。

而另一個房間裡的何昭月,滿頭大汗,緊皺的眉頭似一條深深的溝壑縱橫在額頭。

夢裡是外婆離開的身影,躺在醫院病床上蒼白的臉色,緊握著自已的手,不停的說著要照顧好自已。任憑自已怎麼哭,怎麼鬧都挽留不下外婆。是宋顏的逼迫,她肆無忌憚的壓制著自已,把自已反鎖在房間,每天監視著自已,不讓自已離開。

黑暗的房間裡充滿了恐懼,她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嘴裡不停的喊著許晌的名字。

聽到房間有聲音,許鬱闌開門進來,就看見何昭月雙手死死地攥住被子,被套上滿是被她抓出的褶皺。

“昭月,我在,不要害怕。”許鬱闌抓著她的手腕,安慰她。

“不要,不要,放我出去。”哭腔裡滿是祈求,眼角的淚從蒼白的臉頰上滑落,打落在枕套上,淚水在在枕套上暈染開來。

她從夢裡猛地驚醒過來,看見是許鬱闌,她起身抱住了她。

“沒事了,沒事了。”許鬱闌抱著她,拍著她的背,輕聲的安慰著她。

“我夢見外婆了了,也夢見她了。她把我關在房間裡,不讓我出來。”她滿是恐懼地的訴說著自已的害怕。

何昭月說想去外面曬太陽,許鬱闌便推著她來到門口曬太陽。

許鬱闌進屋去給她拿了一張毯子給她蓋在腿上,叮囑她要是有什麼事就叫自已,她要去忙其他的事情。

她輕輕地點頭。

抬起頭來,讓陽光肆意的灑在自已的臉上。

嗯,是有溫度的。

很溫暖。

趁著今天沒什麼事,林深騎著自已的小電驢往“心裡的光”趕,他今年準備畢業了,要做彙報課題。許鬱闌是他的老師,剛好有幾個思路不清晰的問題,要向她請教。

一路上的微風都是甜的,心情也無比的舒暢。

一進門,他就看見何昭月坐在門口曬太陽。

他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面了吧,距離上一次見面還是高中的時候了。

“昭月?”他不確定性的試著喊了一聲。

聽到有人在喊自已,何昭月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她在腦海裡搜尋關於對這個人的記憶。

好像有點印象。

是他。

林深。

“林深。”她也不確定性的喊道。

畢竟已經好多年沒見了,大家的樣子也都變了,一瞬間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你還好嗎?”林深把自已的小電驢停下,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才發現她臉色蒼白,人也很憔悴。

她沉默不語。

正當林深要繼續問時,許鬱闌出來打斷了他接下來要問的話。

“阿深,你怎麼來了?”許鬱闌熱情的迎接了出來,走到林深面前,打量了他一番。

接著說道:“看起來比之前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許老師。”林深摸了摸自已的脖子,笑著喊道。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何昭月。”許鬱闌還不知道兩人認識,想給林深介紹來著。

“許老師,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一起在一個地方生活過。”

許鬱闌拍手,“原來你們認識啊,挺巧的啊。”

何昭月也配合的點點頭。

林深和許鬱闌進了屋,何昭月繼續在外面曬太陽。

許鬱闌給林深倒了杯水,招手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你準備畢業了吧?”

“是的。”

“想過在哪裡找工作嗎?”

“我回楠湘。”

許鬱闌心裡湧出了一絲失落,但是也沒有很強烈。其實她一早就想招他進自已的診所的,他學的是這方面的專業,能力也很突出,最關鍵的是他有過這樣的經歷。成為一名心理醫生他是合格的。

“回楠湘也好。”許鬱闌點點頭。

“我這次來其實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的。”

林深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這的目的。

許鬱闌很喜歡他這樣的性格,有什麼話都直說,不會拐彎抹角的讓自已去猜他的意思。

許晌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他掀開被子,穿上鞋子,離開房間,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的猶豫。

出來看見許鬱闌在和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在討論著什麼。

他沒有去打擾他們,直接轉身進了何昭月的房間,房間依舊是暗無天日的,自從她生病了之後,房間的燈都是關著的。

藉著窗簾縫透進來的光,發現床上沒人,他又轉身出去。

藍天白雲下,何昭月拿著畫板坐在門口安靜的畫著畫,畫的是……。

她和外婆的家,門口還有一隻慵懶曬著太陽的大黃狗,路邊的野花上停留了幾隻彩色的蝴蝶。

在她的畫裡他彷彿看見了她的眼裡的光芒。

“十一。”

聽到熟悉的聲音,何昭月轉過頭來看向他,眼裡平靜如水,很快就轉回她的畫裡。

“起來了。”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嗯嗯,阿語她快到了。”許晌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作畫。

手裡的筆頓了頓,“阿語怎麼會來。”

許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轉移話題問她要不要喝水。

她搖搖頭,表示自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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