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生活不愁吃穿,這輩子的錢也夠花了,寫書也從曾經的謀生手段變成了興趣愛好。我一刻也不敢忘記前世是死於過勞,所以今生我幹什麼都不會太拼命——在戰場上例外。本想做一條快樂的鹹魚,每天不用點卯上班,按時拿俸祿,過安逸的日子,沒想到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人會給我找點事做,就像今天來的這個不速之客。

來者是個宦官,自稱是內教坊的教坊使,名喚章洪韜。內教坊是宮廷教授樂舞的地方,掌管宮廷樂舞,教坊使是這個機構的頭兒,由宦官擔任。章洪韜向我宣讀了一道聖旨,主要內容是我最近出版的《銘軒兒歌第一輯》很好,裡面收錄的十首兒歌朗朗上口,聽說它們都被譜成了容易傳唱的曲子,特命章洪韜來此向我討要曲譜,由甲庫存檔,以免失傳。

現成的譜子是沒有的,我便隨手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你笑起來真好看》的簡譜,章洪韜看了後連呼看不懂。我又用五線譜寫了《左手右手》,章洪韜說還是看不懂。我問他平常都是怎麼記譜的,他說用的是工尺譜,還遞給我一本小冊子,說那是宮廷樂舞的譜子。我看了後徹底抓狂了,這個我從未見過,屬於知識盲區。

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務,我只好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我用自已擅長的笛子和簫來依次演奏這十首兒歌,由章洪韜邊聽邊用工尺譜記錄下來。章洪韜每記完一首兒歌,就命令手下幾個樂手用帶來的各種樂器照著譜子演奏,得到我完全認可後再記錄下一首。

我們分工合作,就這樣還折騰了好幾個時辰,直到亥時才完工。章洪韜倒是一個執行領導指令不隔夜的人,這一點值得表揚,但就是把大家折騰得太累了,皇帝的聖旨裡也沒說非要當天完成任務啊!我不禁暗暗吐槽。

過了些日子,宮裡來人了,他們給我帶來了《銘軒兒歌第一輯工尺譜》的十冊手抄本,那書法倒是不錯,裝幀也很用心,可惜我根本看不懂這些內容,但還是很高興地收下了這份禮物。甭管是否看得懂,岳父家、隔壁梁家、嶺南馮盎家各送一本,剩下的七本以後再說。

記錄樂譜的事情完成後,我舒舒服服地過了一段鹹魚生活,直到瞿公公傳皇帝口諭讓我去宮裡赴宴。

瞿公公是老熟人了,他待我還是挺客氣的。但我從未去過皇宮,還要去那裡吃飯,都是頭一遭啊,心裡不免忐忑。瞿公公安慰我不用擔心,有他在,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我跟著瞿公公來到了太極殿,被這巍峨雄偉的建築徹底震撼了,但不敢東張西望。我被安排在一張小案几前跪坐下,宮女給我送上了菜餚。我身邊都是差不多官階的官員,他們也和我吃著一樣的食物,也許是經常來這裡吧,他們的臉上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我也漸漸放寬了心。

今天是李世民的壽誕,照理說我要帶壽禮過來的,但瞿公公傳旨時告訴我皇帝特別囑咐,說武功縣男只要人來了即可,不要帶任何壽禮。

宮裡的菜餚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吃,但比普通人家的菜餚可要好太多了。就在我認認真真地吃東西時,我身邊的官員紛紛起身,向走過來的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行禮,口稱“皇后殿下萬福金安”。唐朝是不興跪拜的,對皇后也不興稱“皇后娘娘”,而是稱“皇后殿下”。我也跟著大夥一起行禮,這種時候隨大溜準沒錯。這可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賢后長孫皇后啊!我的心不禁怦怦跳了起來。

“這位可是武功縣男張銘軒大人?”長孫皇后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四周官員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掃在了我身上。“下官參見皇后殿下。”我哆哆嗦嗦地回了話。我沒幹什麼犯忌諱的事吧?官服沒穿好失儀了?說錯什麼話了?我的腦海中頓時閃現出了好些假設,不知道哪裡出錯了,竟然會引起皇后的注意。

“治兒、慎兒、淑兒,你們快過來,這位就是張銘軒大人。”長孫皇后邊說邊伸手向身邊的三個孩子招呼。“見過張大人。”兩個身著華服的胖男孩和一個漂亮的女孩邊說邊向我行禮,他們看上去也就三四歲的樣子。“不敢當,微臣見過三位殿下。”我不敢託大,老老實實地向這三個孩子回禮。能站在長孫皇后身邊的人,會是簡單的人嗎?治兒,未來的唐高宗李治,雖然後世對此人評價不高,但是唐朝版圖最大的時候就在他的治下;慎兒,李世民的第十個兒子李慎,後世著名網路小說《貞觀小賢王》中的男主;淑兒,李淑,後被封為蘭陵公主,命是苦了點,但在後世著名網路小說《唐朝好男人》中的風采絲毫不輸於女一和女二。

“他們都很喜歡你寫的兒歌,而且都會唱了,多次在我和他們的父皇面前請求見你一面,還說想跟你談談。正好趁今天這個好日子,遂了他們的心願。”長孫皇后看著這三個孩子,一臉慈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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