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壽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跑。
中途看見躺在那裡的黃胤，這人面色好像紅潤了些。
他俯身探了一下黃胤鼻息。
有氣！
“好咧！”
李福壽一腳跨過黃胤，疾步來到鄭落生身旁。
看見鄭落生的狀態，李福壽懸著的心上好像又被人刺了一刀。
鄭落生雙腿扭曲，有的地方連皮帶肉都被蹭掉了，筋腱和骨骼就這樣裸露著，還沾滿沙土。
他雙眼緊閉，胸膛沒有起伏，透過腹部的孔洞可以看到內臟。
李福壽彎下腰，緩緩跪坐在鄭落生面前，久久無語。
這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抱住的大腿。
李福壽感慨命運，命運是如此的可惡，讓他來到這個怪異的充滿殺戮的世界。
命運又是何等溫柔，讓他剛剛來到這個危險的地方，就有人護著他，保護他。
如今這個保護他的人沒了，臨死還把自已最貴重的遺產給了他。
“喂。你到是走不走啊？”靈石慧催促道。
李福壽默不作聲，他也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在緬懷什麼，又在預想什麼，反正他不想離開鄭落生身邊。
“喂喂，胖子，再不走迷霧要把你毒死了。”
“黃胤那邊有藥，我剛才看到了。”
李福壽不耐煩道：“別逼逼了，不把我大哥埋了怎麼走。”
“那你倒是動手啊！本尊還要去外面看花花世界呢。”靈石慧在李福壽的腦海嗶嗶賴賴。
可李福壽就是不搭理他。
“唉，算了算了，我就再幫幫你吧，好像本尊欠了你的。”靈石慧無奈道。
“什麼？你能救他？”李福壽猛地挺直腰桿。
“這可不一定，我又不是靈源生那小子，沒有治療屬性。”
“不過這人並非死於外傷，而是死於靈力迴路斷裂，也就是靈核缺失……”靈石慧解釋道。
還不等他說完，李福壽便自語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靈核還給他？”
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鄭落生是因他而死，難免他想法敏感。
李福壽皺眉，猶豫。
靈源慧見他這樣，有繼續說道:“不錯，他剛死不久，身體雖然已經死了，但魂力還有些殘餘，再把靈核放回去，本尊以無上靈力啟用其靈力迴路，靈力浸潤其身，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你看看你肚子上的傷口是不是已經癒合了？”
那時鄭落生強行將靈核拍在他肚子上，其實就相當於在他肚子上捅了一刀。
靈核啟用之後李福壽就沒再感到疼痛了。
靈源慧不說，他已經忘了，現在低頭再看，那傷口雖然還是一片血肉模糊，卻已經長在一起了。
李福壽再次陷入沉默，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
“有借有還是沒錯，但是我這還的是命啊，我才二十出頭，這具身體才十六歲，我還沒看開生死啊！”
“頭兒親口說的，讓我好好用這靈核。應該是不用還了。”
“對，還什麼呢，人性本就自私，他都把命給我了，我還非要還他，這不是聖母嗎。”
李福壽抱起鄭落生，尋了一處僻靜地方，開始挖坑。
本來他稍微施展異術就能搞出一個大坑，可是他偏要用手挖。
挖了幾下他停下了。
“可這是一命還一命的事情，又不涉及別人的利益，這不是聖母啊，這特麼是問心局啊。”
“艹，我李福壽重活一次，哪裡會在意他人眼光。只要我內心通達，這一切又有什麼所謂。”
他繼續用手刨土，速度還加快了些。
“可是我內心真的會通達嗎，這東西只要還了他就能活，我帶著他的命活，我真的能通達嗎？”
“我生而為人，生而閃耀人性光輝，人性之善，人性之惡，我之所見，我之所學，我之所感，構築成今日之我，以我的認知我做不到一走了之。”
“我違背了我的認知，我的心意怎麼能通達，我說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要順心意，我怎麼順心意！命重要嗎？重要。意識的延續重要嗎？重要。但我的意識要舒舒服服、通通徹徹的延續，這更重要。”
“對，幹！幹特麼的！”
李福壽站起來，甩掉手上混著鮮血的砂土。
“石頭，你確定把靈核放回去他就能活嗎？”他問靈源慧。
“我可沒說，我說的是有一絲可能。”靈源慧說。
“我嗷你麼的！”李福壽破口大罵。
“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福壽大吼一聲，抬手就要拍向自已小腹。如今他也是異士，靈力浸潤肌肉骨骼，這一掌下去那就和鄭落生一樣，是一個腸穿肚爛。
靈石慧神念顫抖，就要制止。
哪知那胖手卻在肚子前來了個急剎車。
“可是我怕疼啊！”李福壽哭喪著臉說道。
“你可快點吧，不然那人死絕了。”靈石慧陰陽道。
“媽的，再來！”
“啊！！！”
李福壽大喊一聲，再次抬手。
靈石慧剛要制止，李福壽的手又停了下來。
“我尼瑪，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說罷，李福壽起身就走，頭也不回。
靈石慧:“……”
李福壽徑直走到黃胤身邊，嘴裡還唸叨著:“乖兒啊，為父對不起你了，雖然你對為父也頗為不錯，但是你也想過弒父的，就算抵消了吧。”
“唉，乖兒啊，你不要怪為父，剛才那些都是屁話，其實啊，為父是個好人，就是沒有那麼好，這就只能委屈你了！”
李福壽果真不是什麼好人，他不講道理，他看親疏的。
說著他俯下身去，一掌就向黃胤拍去。
“停！”眼看著那一掌已經沾到黃胤的衣裳了，靈源慧的聲音在他腦子炸響。
靈源慧真的很想擦一把汗，奈何他沒有。
他有點心虛的說道：“那個......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放個靈核進去才能喚起靈力迴路，直接放靈石也是可以的。”
“你特麼在逗我！怎麼著，跟老子玩兒考驗心性的遊戲呢？是不是還要說良禽擇木而棲？不對，按你的尿性，你不會想說，你在這選賢任能呢吧！”
李福壽把腰上的衣服解下來：“信不信老子把你塞回螞蟻肚子裡！”
“別別別！我這不是話說了一半被你打斷了嗎，嘿嘿嘿。”靈石慧慌得一匹。
經過剛才一番折騰，他是有點怕了李福壽。
這小子圓溜溜的臉，笑眯眯的眼，看著人畜無害，甚至有點可愛。
但其實腦子有病，剛剛還要把命還給別人，這怎麼突然就要殺隊友了，而且動起手來，當真心狠手黑，沒有半點猶豫的。
“所以你本來要說什麼？”李福壽沒好氣地問。
靈源慧趕快說道：“我是說啊，只要放一塊靈石進去，補全靈力迴路就行了，靈力運轉，滋養全身血肉，他魂力尚存，說不定可以死而復生。”
“只是沒了靈核他便再也沒有異術了。”
“原來還可以這樣。”李福壽聽說有這樣的辦法，非常高興，畢竟他早就不想殺黃胤了。
“哎，不對，我以前聽說的是，靈核沒了人就必死無疑，如果這個辦法可行，哪裡還會有那麼多人死？”李福壽問道，心說這石頭若敢騙自已就把他塞到螞蟻菊花裡。
“那是因為他們窮啊，用靈石續命，靈石會消耗的嗎！”
如果放一塊下品靈石進去，沒有兩天也就消耗光了，靈力迴路不就又斷了，人不就又沒了！”
“你手中不是有極品靈石，用那極品靈石起碼可以再護他二十年。”靈源慧說道，那語氣很是傲嬌，那意思就是老子拉的屎也比野花香。
聽了這話，李福壽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他一邊朝鄭落生走，一邊說道：“按你這麼說，一塊極品靈石可以維持二十年，要是一塊永遠消耗不完的靈石，那豈不是可以維持一輩子。”
“那是當然，不僅如此，還能讓他延年益壽呢，可哪有消耗不完的靈石，你不要痴心妄......”
“啊！你要幹什麼！”靈源慧在李福壽腦中狂吼。
李福壽才不管那許多，扯開腰間的衣服一抖，在空中抓起那藍色的石頭，一把就塞進了鄭落生的腹中。
“哇呀呀，你這個畜牲，快把我拿出去，我不要待在這種黏糊糊的地方。”靈源慧喊道。
“石頭，我勸你耗子尾汁！你若是不快點把他的靈力迴路啟用，你以後別說想到處逛！就連我家都出不去。”
“不僅如此，我還要用你煮牛癟火鍋。”
“童子尿煮雞蛋把你和雞蛋一起煮。”
“用你煮大腸靚湯。”
“做生吃豬大腸，把你墊在下面做擺盤。用大糞醃臭豆腐，用你壓罈子！”
“啊啊啊啊！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靈石慧簡直要崩潰了。
“咦，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有種梗被搶了的趕腳。”
“你就說你幹不幹吧，不干我把你掏出來！桀桀桀桀桀！”李福壽陰惻惻地說。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這就幹！”靈源慧哀嚎道。
靈源慧在巨大的壓力下果然啟用了鄭落生體內的靈力迴路。
在最原始純淨的靈力的浸潤下，鄭落生的心臟恢復了跳動。
“你這胖子當真是心狠手黑！卑鄙無恥！”雖然在鄭落生體內，靈石慧的聲音還是時不時在李福壽腦海中響起。
他咽不下這口氣啊。
李福壽沒有說什麼，只是扯下衣服，給鄭落生包紮了傷口，又找來一些樹枝，固定住他骨折的手腳，又從黃胤那裡拿了一把藥，悉數給他灌了進去。
李福壽用藤條和樹枝紮了個床板。他把昏迷著的黃胤和鄭落生並排放了上去。
無意間，他瞄到了黃胤的下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