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大樓會議室。
溫韻雙手環胸，雙腿隨意交疊，視線淡淡，看著對面侃侃而談的男人。
季天清的想法很大膽。
但不適合現在危機四伏的溫氏。
溫韻收回視線，起身，鐳射筆指向大螢幕。
“季總的提議非常好。”
“我相信，這也是本專案利潤最大小化的方案。”
她略作停頓，聲音柔和，娓娓道來。
“地產專案追求利潤無可厚非。”
“但是風險性也是我們不得不考慮的。我們需要對各位股東負責。”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這裡我做了一張風險評估表，請大家看一下。”
她示意陳科把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分發到眾人手中。
“這是基昌對三個方案做的風險報告，剛才季總提出的方案無疑是利潤最高的，但風險也是最大的。”
“當下地產下行行情，要不要為多5%利潤，冒12%風險？”
“相信，在座各位股東心中自有衡量！”
一時間，安靜的會議室，響起小聲議論。
“是啊！利潤固然可觀，這風險也太大了。”
“現在這種行情，還是穩穩當當的好。”
“季總的提議更讓人動心，現在能達到這樣利潤點的專案不多嘍！還是要相信季氏投資眼光。
“溫氏是老牌地產商，地產開發他們走的路要比季氏多。”
“有季氏做後盾怕什麼？看看季氏近三年海外市場成績，有時候，還是要跟對人！”
直到中午，四個小時會議，懸而未決。
溫韻叫陳科下樓，準備明天跟政府彙報的資料。
她抱著筆記本就近找了個小會議室，回覆郵件。
咚咚。
小會議室門被敲響。
溫韻抬頭，見季天清站在門口。
“季總，還沒回去？”
季天清不請自入，走到溫韻身邊。
“像以前一樣，叫二哥就好。”
季天清是溫庭的大學同學，很多年前就到過溫家，和溫韻早就認識。
這幾年，溫韻進入溫氏，和季天清在生意上的接觸比較多。
季天清作為季家下一代實際掌權人，季氏海外市場由他一手負責。
相比較花花公子季君朗，這位異母同胞的季二少，在業內風評頗好。
外界評價季二少斯文有禮，是翩翩公子哥。
溫韻卻沒少見識這位斯文二少，在生意場上的雷霆手腕 。
不過，相較季三少，她更欣賞這位二少，雖與正人君子的傳聞略有不符。
但商場上，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連她自已也不敢說是個好人。
溫家本來看重的聯姻物件，就是這位能力卓著的二少。
可季家怎麼肯把最亮的寶石，留給日漸沒落的溫家，最後溫長基只能退而求其次同意季三少娶溫韻。
少女懷春時，溫韻聽到父親說要她與季家二少聯姻，也曾滿懷期待過。
後來因為季家不同意，季天清也沒表示過什麼。
溫韻便認為季二少對她沒有那方面想法，自已也就淡了下來，接受和季君朗聯姻。
“我和三少的婚約已經解除，再叫二哥恐怕有些高攀了。”
溫韻笑道，視線從電腦螢幕移到季天清身上。
“韻韻，沒有君朗的關係，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一樣可以叫我一聲二哥。”
男人嗓音低沉，很好聽。
溫韻頷首，臉上掛著笑意，打量眼前男人。
季天清長得確實斯文，無框眼鏡後是一雙沉靜如水的眼，面板白皙勝過很多女人。
這種毫無攻擊性的顏，在溫韻眼中被劃到禁慾一類。
看到就會起壞心思，想欺負他，讓他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
“二哥。”
溫韻從善如流低低叫了一聲。
季天清臉上笑意更盛。
“韻韻，在溫氏你是最大膽的決策者，城西專案為什麼這麼保守？”
溫韻起身，朝咖啡機走去。
一杯放到季天清面前，一杯舉到自已嘴邊，輕啜一口。
“二哥，現在溫氏的情況想必不用我說。”
“溫氏接受不了，任何風險。”
“你覺得遇到風險，季氏會拋下溫氏？”
季天清把咖啡送到嘴邊，低聲道。
“換句話說，你不相信溫氏和季氏這麼多年的戰略關係。”
“當然相信，”
她語氣和表情始終淡定平靜。
“作為一個合格決策者，不讓溫氏產生拖累季氏的可能，也是我應該做的。”
季天清勾唇一笑，放下手裡的咖啡。
“二哥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一股清淡的木質香，像冷杉味道，籠罩著溫韻。
她轉身，推開小會議室的窗戶。
談工作的時候，最忌諱不清醒。
“再表示下誠意，城南那塊地原價給溫氏。”
“準確的說是給——你。”
一個“你”字，被故意拉長，別有意味。
溫韻推窗的手一滯。
城南的地，她的確惦記很久。
無奈開拍時溫氏內部出了些狀況，資金不足，眼睜睜看著肥肉被季氏吃下。
現在這塊肥肉就像魚鉤一樣，在她眼前晃悠來晃悠去。
她承認她很心動。
“二哥，我沒記錯的話，季氏對城南的地也是勢在必得。”
“怎麼肯割愛？”
季天清好整以暇，盯著溫韻。
這種赤裸裸的目光，溫韻還是第一次在季天清身上感受到。
“我說錯了嗎？”
“沒有。”
季天清笑道。
“不過總有一些比錢重要的東西，這塊地當初搶下來就是打算送給你的。”
溫韻暗自腹誹：原價轉讓，談不上“送”字吧。
“哦？二哥有什麼條件？”
她心裡快速思量，季天清丟擲這麼大誘惑，到底想換取什麼利益？
大家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商人，誰也不敢想別人有多少真心。
她又在心裡盤算，溫氏可以拿出什麼籌碼。
可惜，溫氏確實給不出價值相匹配的東西。
“沒有條件。”
這個天，朝著詭異的方向聊下去，溫韻不知該如何接話。
“那就謝謝二哥！”
“不用謝，就當你就遇到了戀愛腦。”
季天清雲淡風輕地起身，走出小會議室。
好不瀟灑！
啊？
溫韻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甚至開始懷疑自已的理解能力。
是她想的那樣嗎？
可是季天清不僅在她和季君朗確定聯姻時，沒有任何反應。
後面幾年的接觸中，也都是保持著非常合適的生意夥伴社交距離。
今天是被什麼附身了嗎？
溫韻怎麼也不敢把戀愛腦三個字，和季天清聯絡到一起。
這個世界怎麼了？
實在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