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寧清一大早就起床了。寧沉帶著他搭上了李二牛的牛車,一同進城。

遠遠地,錫城方向火光沖天,仔細聽還能聽到慘叫聲。

寧沉心中一驚,李二牛也停下了牛車,語氣中帶著歉意說:“寧叔,我今天可能不能去錫城了。不過這裡離錫城也不遠了,你們應該很快就能到。”

寧沉看了李二牛一眼,然後搖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寧清。

“叔爺,怎麼了?”寧清睡眼惺忪地問。

寧沉嚴肅地說:“錫城出事了。”

寧清一下子清醒過來,迅速爬起來,跳下車就往錫城的方向跑去。寧沉急忙跟在他的身後。

李二牛愧疚地說:“寧叔,我……”

寧沉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說:“你有父母妻兒要照顧,不冒險是對的。”

李二牛看著兩人的背影,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趕著牛車往清溪村的方向走去。

寧清和寧沉兩人疾馳而來,沿途的慘叫聲和哀嚎聲逐漸變得微弱。

當他們終於抵達錫城時,只看到一片廢墟。零星的火光在廢墟中閃爍,房屋殘破不堪,血跡斑斑,卻不見一具屍首。城內還有幾隻體型龐大的妖獸在四處搜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寧清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爹!娘!

寧沉帶著寧清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妖獸的搜尋,趕回寧家。屋內空無一人,只有廚房門口的那灘鮮血顯得格外刺眼。

寧清淚流滿面的看著那灘鮮血,恍惚間,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捂住腦袋,有什麼塵封的事情就要破土而出。

“走。”寧沉左手牽著寧清,右手拿著一把柴刀,凝重道:“叔爺一定把你送出去!”

寧清怔怔的看著寧沉,愣愣的沒有反應。只是寧沉拉著他走的時候,下意識抬腳跟上。

寧沉帶著寧清四處躲避,廢墟中穿梭,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城牆邊。就在他們即將出城的那一刻,猛然間發現不遠處盤踞著一頭數十丈高的蛇形妖獸。

這頭妖獸的體型龐大得讓人絕望,它的眼中閃爍著兇光,口中傳出人聲,語氣中帶著驚喜和蔑視。

“瞧瞧老子發現了什麼?竟然還有兩個漏網之魚。”蛇形妖獸說著,便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寧沉和寧清猛撲過來。

面對這等強大的妖獸,寧沉心知肚明,他們根本無法抵擋。他緊緊地將寧清護在身下,用自已的身體為他遮擋住妖獸的攻擊。他閉上了眼睛,心中充滿了絕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寧清看著那蛇形妖獸,腦子閃過它的名字。

青池蟒。

就在這時,一道鋒利的劍光驟然劃過,凌厲無比,竟然將那頭數十丈高的巨蟒逼退了幾步。巨蟒怒吼一聲,蛇信子吞吐間散發出強烈的兇戾氣息。

“不過是條意外煉化了橫骨的引靈境青池蟒,也敢猖狂!”

隨著這聲冷喝,寧沉和寧清抬頭望去,只見一位青衫長劍的青年自虛空中踏步而來,正是岑夫子。他目光如炬,神色間充滿了不屑與冷意,彷彿這頭青池蟒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稍微強大一點的妖獸而已。

岑與來到寧沉和寧清面前,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一掃而過,嘴唇微動。

寧清看得清楚,岑夫子說的是,跑!岑夫子沒有必勝的把握。

寧沉拉起沉默的寧清就跑出了錫城,沒注意到身後還跟了個尾巴。

那是一頭渾身雜毛的煉體境狐形妖獸,體型超過一丈,眼中滿是狡詐之色。這頭狐妖不遠處,又跟著一條體長接近一丈的巨蟒,它無聲無息的尾隨著狐妖。

寧沉帶著寧清一陣緊忙慢趕,跑了半個時辰,才敢停下來休息。他們靠著一棵大樹喘息,寧清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他下意識地抓了一把旁邊的沙土。

就在這時,一陣腥風突然襲來,寧沉反應極快,立刻抱起寧清滾到一邊。他們定睛一看,只見一頭狐形妖獸出現在他們面前,體型快有兩個人高了。

那狐形妖獸發出詭異的笑聲,似乎在嘲笑兩人在劫難逃。

“看來是逃不掉了,咱爺倆死在一起,也算有個伴。”寧沉嘆息道,似乎已經放棄抵抗。

寧清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妖獸,想到爹孃或許已經葬身在這群妖獸腹中,剋制不住心中的怒氣,細細的血絲爬滿他的眼眶,忽而有白芒一閃而過,又恢復正常。

寧沉並沒有注意到寧清的變化,他只是在無奈地嘆息,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對面的狐形妖獸卻看得清楚,它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在這種強烈的直覺驅使下,狐形妖獸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它後退兩步,轉身跑了。

兩人有些難以置信,不過見它真的走了,還是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腥風襲來,寧沉急忙推開寧清,一刀往後砍去,寧清順手把那把沙子揚了出去。

寧清爬起來一看,寧沉的半隻手臂已經沒了,痛得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他艱難道:“快,跑。”

寧沉說完便暈了過去,寧清看向來者,竟然也是一頭青池蟒。只是小了許多,只有丈許長,此刻微眯著眼正在吞嚥寧沉的手臂。它的七寸處,還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應該是寧沉誤打誤撞砍到的,

蛇!會不會有毒?!

寧清心頭一驚,看向寧沉的傷口,果然看到他傷口處冒著黑血。他急速的喘著粗氣,爹孃都不在了,如果叔爺也沒了,那自已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這樣想著,他撿起地上的柴刀就往青池蟒衝去。

青池蟒眼中全是輕蔑之色,也不知道那頭血狐跑什麼,兩個小小的凡人,不過是飽食一頓。它尾巴一甩,寧清便被打翻在地。但是他立馬爬起來,繼續衝向青池蟒。

五六次之後,青池蟒玩膩了,在寧清下一次衝向自已的時候,直接張開血盆大口衝了過去。

寧清身子一歪,避開了青池蟒的攻擊,趁機一刀砍在它七寸處,砍在寧沉留下的那道傷口上。

只聽一聲悶響,青池蟒皮開肉綻,蛇血噴湧而出。它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蟒軀緩緩倒下。這小子之前不是一碰就倒了嗎!?

寧清呸出一口血水,隨後擦了一下嘴邊的鮮血,語氣中滿是戾氣:“一條才出生的青池蟒也敢猖狂!”

忽然,寧清眉頭一擰。為什麼自已會知道這是一條才出生的青池蟒?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細碎的聲音。

“誰?!”寧清的看向一棵大樹,抓緊了手中的刀,眼中滿是狠厲之色。

“是我,李二牛。”李二牛自不遠處的大樹後走過來。

“二牛叔。”寧清一怔,眼中的戾氣消散,“你不是回家了嗎?”

李二牛神色複雜的看著寧清,道:“我不敢過去便在這等著,萬一......先救寧叔要緊。”

說著,他拿起寧沉的半截胳膊看了一下,又對寧清道:“寧叔這隻手保不了。”

寧清往外掏東西的動作一頓,道:“能保命就行。”

“好。”李二牛拿出自已隨身攜帶的東西,一把刀和一個小白瓶,自從他上次斷臂之後,就一直帶著。

一刀砍下寧沉的手臂之後,看著流出的血變成紅色,便立馬將小白瓶的藥粉傷口處。這藥粉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效果極好,一撒上去就止了血。

寧清見狀,鬆了口氣,和李二牛一起把寧沉扶上牛車。他又拿起那把寧沉從家裡帶出來的柴刀,道:“二牛叔,我要回去看看岑夫子。叔爺就暫時麻煩二牛叔了。”

李二牛點點頭,叮囑道:“你要小心。”

“嗯。”

李二牛看著寧清跑遠,嘆了口氣,一揮鞭子,牛車便緩緩前行。

寧家人都這樣,做了決定就改不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天已經亮了,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

天空中飄起來濛濛細雨,寧清小心翼翼的靠近錫城,此時城中一片寂靜,火星也被雨水撲滅,只留下些黑煙。

寧清在那頭巨大的青池蟒的屍體的不遠處找到了岑與,他仰躺在碎石中,氣息微弱。

“夫子,夫子。”寧清小聲的呼喚著,岑與沒有回應。寧清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想也不想便掏出懷裡的清靈珠,塞進岑與嘴裡,小心的觀察著岑與。

清靈珠入口後,化作一道流光鑽進岑與體內。沒多久,岑與便睜開眼。

“岑夫子,你醒啦。”寧清說著就要將岑與扶起來。

卻不想,岑與立馬急切道:“快走,趕快離開這裡!”

寧清不明所以,但還是選擇相信岑與。他扶著岑與,或者說,他暫且充當了岑與的人形柺杖,兩人很快出了城,來到城外的樹林裡。

岑與緩了一下,解釋道:“昨日錫城的慘案,到現在都沒有上面的人過來檢視。若我所料不錯,是有人有意為之,他們絕對不會留下活口。”

寧清呆在原地,好似被人打了幾個悶棍。爹孃還有城裡那麼多人,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因為妖禍!?

岑與咳出一口血,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寧清,虛弱道:“你拿著我的信物,去漁陽郡城明遠書院找我師父沈松崖,他是明遠書院的山長,眉毛很長。”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停下緩氣,道:“要是遇見一個叫沈容的女子,幫我帶句話給她。”

岑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底浮現一絲溫柔,他遙望漁陽郡城方向,道:“岑與不值得。”

寧清微微皺眉,不解道:“夫子,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岑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靈脈本就斷了,如今靈源也毀了,活不久了。”

寧清有些無措道:“可你不是說清靈珠可以救命嗎?”

岑與愣住,不敢置通道:“你把清靈珠給我吃了?”

難怪他還能醒過來,他都以為自已已經死了。岑與閉目探測一圈,本來破碎的靈源竟然被修復了一些,而且連早年被人打斷的靈脈也在緩慢修復。

“清靈珠給了我這麼一個廢人,浪費了。”岑與自嘲一笑。

“能把夫子救回來,就不算浪費。”

寧清的語氣堅定,岑與略微有些出神,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

岑與回過神,問道:“寧清,你可願拜我為師?雖說我如今是個廢人,但......”

“寧清拜見師父。”

岑與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寧清打斷,接著就是‘砰砰砰’三個響頭。

“好,好好。”岑與欣慰道:“我先前與青池蟒交戰時,以秘法開了天眼,發現你的靈源已經達到可以修煉的地步了,我這就傳你引靈訣。”

岑與自眉心中扯出一點真靈,看著那一點真靈,似哭非笑道:“為師也曾是個真靈境的修士。”

語罷,便將那僅存的一點真靈按入寧清眉心,然後指導寧清冥想感應他的真靈。

不久後,寧清睜開眼,道:“師父我已經感應到了。但是去漁陽郡之前,我還要回清溪村看看叔爺的情況,他之前被青池蟒傷了。”

這麼快?岑與心中一驚,但是沒有表現出來,他道:“我現在行動不便,你一個人速度更快,而且去漁陽郡也要從這邊走。你快去快回,我就在這等你。”

寧清環顧一週,猶豫道:“這裡不太安全。”

岑與看了一眼,確實離錫城不算遠,便道:“我會一門‘龜息術’,會進入假死狀態,緩慢的修復自身傷勢。這段時間我以此術偽裝,想來他們也不會對一具屍體做什麼。”

說著,岑與便施展了‘龜息術’,臉上僅存的血色慢慢褪去,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一具屍體。

寧清湊近一看,呼吸和心跳都沒了,真的如同死人。他想了一下,去旁邊抱了些落葉過來,灑在岑與身上。

......

待寧清跑到清溪村,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他一口氣跑到李二牛家,見李二牛一臉愧疚的站在門口看著自已,頓覺心中大慟,難道叔爺!?

李二牛趕緊解釋道:“寧清,你不要誤會,寧叔沒死。”

沒死就好,還活著就好!寧清臉色一緩,問道:“那您這是?”

李二牛一臉慚愧的解釋道:“可昨晚來了一個怪物,是一個巨大的黑影,它闖進我家把寧叔帶走了......對不起,我沒敢阻攔。”

寧清擰眉沉思,以叔爺如今的樣子,也做不了什麼。如果要害叔爺,又何必大老遠的帶走叔爺,聽說叔爺年輕的時候還出去闖蕩過......

想到此處,他長長撥出一口氣,道:“那黑影長什麼樣子?”

李二牛略顯遲疑,猶豫道:“那個黑影像是一頭牛,很像你家大黑。”

“大黑?”寧清一怔,腦海中浮現出大黑的樣子。現在想來,大黑確實不像是凡獸,而且叔爺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去明遠書院。

“二牛叔,我有事要出一趟遠門,要是叔爺回來了,就讓他在村裡等我。”寧清對李二牛交代一句後,又急匆匆的跑了。

李二牛看著寧清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寧清是不是忘了,他還只是個六歲的孩子。一日之間發生的這麼多事情,如果發生在他李二牛身上,他自認是沒辦法這麼快接受的。

......

天色漸晚,寧清回到了岑與所在的地方,卻見岑與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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