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定了鄴城的匪患後,孫無華、孫無憂廣受當地好評,鄴城百姓提老攜幼,簞食壺漿迎將出來,孫無憂看到這幅盛景,開心地不得了,身後士卒也有點按耐不住,想要上前接過禮品開慶功宴。但上邊沒發話,也無人敢輕舉妄動。

孫無憂見自家大哥沒動靜,回顧一番,只見大哥臉色陰沉,牙關緊咬,孫無憂也覺得莫名其妙,不敢多嘴,打算等安營紮寨後再說。後邊隊伍見主帥、將軍們仍一路往前走著,絲毫未停,只得無奈跟上。

到了軍營,孫無華將盔甲解下後,坐在桌子旁,旁人見主帥面色不善,也沒人上前打擾。這時孫無憂從帳外進來,正巧見到這一幕:

只見孫無華雙目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拳頭攥得緊緊的。孫無憂正準備上前,只聽“砰”一聲巨響,孫無華拳頭砸在桌子上,讓兩旁侍從嚇了一跳。

“大哥,何故如此動怒?”孫無憂上前關切道

“無憂,你方才見了城中老百姓有何感想啊?”

“這,城中百姓興高采烈歡迎我等,當然是一件好事!”

“是嗎?”孫無華手一指示意無憂落座,“方才前來迎接的百姓中,多是老幼婦孺之輩,壯年幾乎不曾看見,而且百姓人人面黃肌瘦,卻捧出那樣一份大禮?所以事情沒那麼簡單。”

“大哥你是說?”

“現在我也只有兩種猜測。其一,劫匪禍亂城市,青壯被拉去充當戰力,百姓飽受戰禍,忍飢挨餓,這時一份慰問禮可能是真心的,也可能認為我們與那亂匪是一丘之貉,獻禮買平安。”

“大哥這可不妙!得快向百姓說明,安撫人心啊!”

“若只是如此還好。其二的猜測,便是百姓已經忍受不了這種折磨,借送禮減輕我們防備,青壯年之所以未出現,是被安排埋伏起來,伺機發難。”

聽到這,無憂呆了一下,面色一狠道:“大哥要不對鄴城進行清……”

孫無憂舉手止住嘆道:“亂匪猖獗,每到一地燒殺搶掠;官府不聞不問,反而藉著朝廷幌子橫徵暴斂,成了”官匪“。百姓有何錯?不過是那群匪的受害者。眼下安撫百姓,嚴明軍紀,與民秋毫無犯。軍中擺宴慶功,請當地幾個有名望的老者一同赴宴,開啟天窗說亮話,把這事談開,也就不會有什麼事了。”

”大哥,要不再安排只隊伍,以防萬一。“

”你拿主意吧!“

”是!“

慶功宴上,觥籌交錯,大家談笑風生,請來的幾個鄉紳也一一妥貼招待,宴會上也與他們嘮了幾句家常,問了兒女奉養如何等等。隨後一軍官打趣道道:“老人家,這幾日城中青壯年甚少,不會是怕我們抓壯丁充軍,都躲起來了吧!”

這幾個老人見問,也料想躲不過,一老者就順坡下驢附和道:“軍爺見諒,這做父母的誰不疼愛孩子。孫將軍戰無不勝,體恤百姓,孩子們加入這樣部隊,我們也放心。”,“明天我們就讓他們回城。”

後來酒宴上大家又歡快的談論了一會,夜半方才宴會才散,鄉紳回去的路上,一個年紀稍小的人問老者:“三叔,方才您為何答應讓孩子們回城啊?”,“只要我們乘機行事,就……”

“他都這樣問了,你真以為沒防備?”,長嘆一聲說道:“面對朝廷、亂匪的實力,我們不過夾縫中生存,終究還是要倒向一方”,迴轉頭對那年紀稍小的問道:“你是想跟一夥無法無天的瘋子作伴,還是更願意跟著軍紀嚴明部隊?”年輕人似有所悟,也就不言語。

第二天,城裡就多了許多青壯年人,這座暮氣沉沉的城也才因此有了生機活力。

另一邊,隨著鄴城亂匪實力的瓦解,周遭勢力幾日下來也安靜了不少。

一日,一鬼鬼祟祟的男子來到城外山腳下,這人穿著綢緞,面龐方闊,上唇蓄著兩縷細長鬍子。他在山下躊躇半天還是登上了山。

”首領,山腳下抓到了王四海的人!“

”帶上來!“

階下跪著的人低頭道:”將軍,我們李將軍問您的好“

坐上之人,聞此發出聲冷哼,嘲諷道:”問我好?天大笑話,問我好,先把去年我這搶走的七十多匹好馬還回來!“

下首人沉默了一會說道:”將軍,現如今孫家兄弟眼看要肅清周邊,我們將軍的意思想要跟您聯合對敵。只要能聯合,別說七十匹馬,就是兩百匹在擊敗孫氏兄弟後又有何難?“

上邊的首領拿不定主意,旁邊一人悄悄說了什麼,這首領便將來人打發出去了。

後來漸漸的鄴都周遭,人來人往,亂匪聯絡越發密切。這些亂匪們之間還有其他不少可存在著不少的矛盾和分歧,有些是因為過去的恩怨,有些是因為地盤、資源等問題引發的爭執,可最近經什麼人一遊說,紛紛團結的像一塊鐵板一樣。甚至一些曾經相互仇視的匪徒開始透過各種方式交流,建立合作關係。

亂匪間漸漸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聯盟,這個聯盟的規模龐大,涉及到了多個地區的亂匪勢力,其中竟不乏孫兄弟過去遇到過的強敵,而他們對孫兄弟心存怨恨,更想借此機會來報復。

”誒!,你聽說了嗎?,朝廷又要加收賦稅!“

”你說這還要不要人活!“

”聽說孫將軍軍隊似乎要徵兵?“

”田裡幹活的人都不夠,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這是個……“

見到來人,這邊切切私語的人就作鳥獸散了。

孫無憂來到營帳,無憂開口道:”大哥最近百姓好像頗有怨言,這該如何是好?“

孫無華揉揉眉頭,愁嘆道:”看來這事你也注意到了“,”這徵兵一事,之前就讓徵兵官給百姓講明白,全憑自願,入伍有軍餉拿。結果還是被人造謠中傷。“,”這事好辦,澄清下就行,可朝廷徵稅這事兒可能是真的,到時候……“

”大哥,這朝廷一日被那權奸把持,百姓一日不得安寧,不如……“

”好了,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孫無華和孫無憂察覺到了不尋常的動向,開始對這些謠言展開調查。某天一位官兵抓到了個鬼鬼祟祟的人,將這人一審查,他們發現這與周遭的亂匪有關。這讓孫無華、孫無憂意識到處理亂匪的程序不許加快了。每天除了部隊操練的更賣力,物資的清點輸送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大概一個月後,孫無華、孫無憂在營帳裡部署關於圍剿匪賊的計劃,總得分為三路,一路徑直襲擊城西二十里匪賊佔領的龍頭山,另一路由東出發繞到匪賊後面,最後一路兩路策應。不出一天,西邊就傳來捷報,龍頭山首領被抓獲過來,聽軍隊說龍頭山賊軍極少,根本沒什麼反抗能力,這倒讓孫無華有點不安。

無華對面前的賊軍首領詢問道:”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有什麼說的。“

匪賊恨恨道:“要不是那夥狗孃養的叛徒臨陣逃了,我豈會被你這娃娃抓住!”

這時外邊進來一人,神色慌張上前對孫無憂耳語幾句,孫無憂就讓人先把匪賊押下去,又告訴了孫無華剛才的事。原來賊匪西邊這路早就成了棄子,主要兵力集中在東邊,而孫無華東邊部署的兵力不足,已被團團圍住。

“大人,據探子來報,周遭的幾股亂匪向這邊進軍!”

雖然早已有了思想準備,可接二連三的噩耗打亂了無華的思緒,此刻無華知道必須當機立斷做出抉擇。

“徐將軍,你讓手下告知百姓儘快疏散撤離!”

“屬下遵命!”

“韓將軍領著策應人馬前往支援東路軍隊,其餘人隨我押後輜重,務必要在敵人合圍形成前撕開條口子。”

“是!”

直覺告訴自己,這次敵人的大規模同時行動絕對不是巧合,背後那雙看不見的黑手正在操縱著這一切,雖然對這人是誰毫無頭緒,可眼下先得度過這次難關。

眾人散去後,孫無華仍在細細思索出路對策,儘管周遭形勢已經熟記於心,還是一會兒起身看看地圖,一會兒又把敵軍的情報看了三四遍。

“將軍請用茶。”

孫無華心不在焉接了茶喝了一口,凝神思考著,一會兒後見這侍從還站在跟前,有些奇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人聽了並未言語,這倒讓無華更覺有異,仔細一瞧這人雖一身侍從打扮,可面容俊俏,面板白皙。神態泰然自若、舉止大方,全然沒有侍從的那種恭敬。只聽那人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孫無華這才回過神來。

那人陰惻惻道“無華公子這麼快就忘了奴家?,奴家可是想念的緊呢!”那人一揮手,一個穿著長裙,面若冰霜,長髮如瀑,身姿高挑的人就站在眼前。雖然眼前之人樣貌平常,可這出塵、淡雅的氣質還是讓人知曉此人不凡,讓無華微微吃了一驚。

無華思索,並不曾見過這個人,可這人去好像認識自己,讓他有點糊塗。正當他開口想要詢問,胸口一悶,嘔出一口血來。身子癱坐在座位上。

那人緩緩走上前來,芊芊細手托起無華下巴,臉湊上來微笑道:“奴家這杯茶滋味怎麼樣!”

孫無華此刻頭腦昏沉,當那手探過來只覺得一片寒冷,不由一個打了個激靈。隨後吃力回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為何……“,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喘息。

那人聞此面上一片厭惡,冷冷回道:”無華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一手扶著無華頭,將嘴湊到無華耳邊徐徐吐氣說了幾句話

剛開始無華只覺得耳邊癢癢,但又掙扎不開,可後來說的話倒讓無華的心徹底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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