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百花盛開

翌日，無雙準備收拾收拾行囊離開了。

她望著空落落的屋子，竟發現，好似也沒什麼能帶走的。

這樣也好。

來時孑然一身，走時孑然而去。

不過，想來想去，她總覺得不放心，又跑去了痕那裡。

她突然想起，在生死簿中，好像看見了一個和煞極像的黑衣人。

與她無關之人，可能她轉眼就忘卻了。

但賭坊中煞的出現，又將這兩個人巧妙的聯合在了一起。

這無意間提醒了她，雖然兩個人容貌不同，可那一身的濁氣，卻沒有刻意隱藏，這才讓無雙得以分辨。

無雙隱隱約約覺得，這兩張臉，應當都不是煞的真正容貌。

若真是煞，橫跨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長河。煞在其中，究竟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無雙手中有兩塊碎片，這碎片沒有形成劍，倒是不足以傷人。

可是藏在暗處的身影眾多，無雙絕對不會打無準備的仗。

所以她決定，再度封印痕。

她一旦離開，冥界的訊息便不會很快流通出去。

但若是再度封印，痕受到威脅，她也能立刻感應的到，以免錯失補救良機。

……

無雙做完這一系列的工作，回頭便看見竹琴、黑白無常以及新娘們在默默等著她。

無雙走向新娘們，急忙問道：“你們這段時間怎麼樣？”

魏雲舒笑道：“你呀，整天操不完的心。放心吧，你睡著的這幾天，黑白無常已經幫我們避開所有鬼差的耳目了。”

無雙感動的不得了，剛想抱抱白無常，卻被黑無常一把推開。

“起來起來！”

無雙撇撇嘴，“切，我都要走了，抱一下都不行。”

“不行！”黑無常一口回絕，而後露出一臉狡黠的笑，“但你抱我可以。”

無雙:“……”

白無常擰了黑無常腰眼一把。

黑無常疼得直抽抽。

“哈哈哈哈！”無雙笑嘻嘻道：“抱就不必了，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們，這麼多年，一直這麼照顧我。”

“誒誒誒。”黑無常擺擺手，“說那些肉麻的話就不必了。我們呢，也是有眼光的鬼差，就知道跟你，是能做大事的。”

無雙撓撓頭，無奈道：“你可真是抬舉我了。也不知道這一次別離，再見面是什麼時候了。”

黑無常的神色幾乎須臾便暗淡了下來，道:“唉，雖然挺不捨得的，但我還是希望，這次別離後，咱們啊，永遠別再見了。”

無雙眼眶一下紅了。

白無常也附和道:“對，小無雙，你要好好修煉，與天地同壽，平安健康。見不到你，對我們來說，便是最大的慰藉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流如水，更何況人與鬼之間的緣分呢。

人與鬼之間的緣分，恐怕除了見面，便是離別了。

無雙含淚點點頭，撇嘴道:“你們不想見我，我才不巴巴的湊上來呢。”

黑無常笑道：“對對對，你可千萬別湊上來。對了，竹琴，你這次也同無雙一道走嗎？”

竹琴搖搖頭:“鋪子上還有一些雜事需要處理，待這些都完成了，我也就離開了。無雙，估計我們很快便會再見面了。”

無雙調侃道：“你一來，我就總感覺是望塵在背後算計我。”

竹琴嗤笑道：“這都多久的事了？你怎麼還在記仇啊？”

“哼。”無雙冷哼道：“你幫他不幫我，我當然記仇。”

竹琴無奈道：“我就幫他這麼一次，以後都幫你，行不行？”

“看心情吧。”無雙臉上一副不信的表情，可心裡卻美滋滋的樂開了花。

魏雲舒道:“無雙，你當初的那個問題，我們也做好決定了。”

“是輪迴還是就此魂飛魄散嗎？”

氣氛陡然沉重了下來，生與死的離別，恐怕是人一生都要學會的課題。

“那這一次，你們打算怎麼選？”無雙微笑道：“放心，你們無論什麼選擇，我都尊重。”

……

“我們選擇……輪迴。”

瘴氣散去，隱露天光。

無雙與新娘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好。”

***

忘川河水流淌的十分寧靜，帶著彼岸花的花香，在半空中瀰漫綻放。

無雙雙手引靈訣，念道：“上求蒼穹碧落，下請十殿閻羅。此間忘川河界，此名渡魂靈人。願度幽冥葬亡靈，生前皆歸塵，生後重生根。”

新娘們置於奈何橋邊，一人舀了一碗孟婆湯。

無雙也提了壺酒，一道陪同。

“能告訴我，你們最後為什麼選擇輪迴嗎？”

魏雲舒釋然的笑了笑，眉間的霾雲早已經散開了。

“倘若世道安定，對女子不公。倘若世道動亂，女子求生更是不易。但若是隻因為這世道的腐朽，而放棄了自已生存的機會，才是最大的愚蠢。”

魏雲舒回頭望著奈何橋，道：

“這奈何橋，就如同女子的腹，無數人在這裡分娩、新生，一代又一代，繁衍至今。若是世上所有女子，因為文化糟粕，都不選擇過這奈何橋，那歷史長河，又該怎麼流淌呢？”

“我們不是這世間所有的女子，但我們卻是她們的縮影。我們不想要傳承停止，不想要女子的尊嚴被畫上一個腐爛的句號。”

“我們願意入輪迴，一代又一代的周而往復著。沒準百年後、千年後，女子能同男子站到平等的位置上，甚至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便可以自立自強的發光！”

……

無雙割腕，以血酒舉杯。

“無雙在此以血酒立誓，必為各位報此仇！”

所有新娘們共同舉杯，轉向奈何橋，與無雙共飲孟婆湯，而後摔杯為誓。

“願在將來，得見根下無泥！百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