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鬼差和牛頭馬面神色一凜,他們眉頭緊蹙,表情還是方才那樣,但看向孟婆的眼神似乎緩和了一些。

馬面開口道:“你無視律條法規,協助生靈闖入地府本就有錯!閻王爺仁慈!當初他讓那生靈自已選擇,若她能憑自已本事回到人間,便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如今是那生靈自已沒出息,自願選擇留在忘川河,如何怪的著閻王爺!罰你五百年已經算是閻王爺法外開恩了!你呢!不知感恩就罷了,還藐視王權,違抗閻王命令,今日甚至還殘害同袍,煉化魂靈……”說著他搖搖頭道:“現在你若迷途知返,就和我們一起去見閻王爺,看在大家同袍同澤的份上,我們會幫你在閻王爺面前求情。”

珍之這時才算聽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來中元節那日,白無常和她說的那個闖入地府的姐姐就是在孟婆的協助下闖進來的,珍之忍不住給她伸出兩個!不!五六七八個大拇指!她能夠不畏強權,確實令人欽佩!這樣想著,珍之對她的怨氣都消散了不少。

隨後她又想到孟婆方才說閻王爺又罰了她五百年?這五百年是罰她幹什麼呢?看孟婆現在這麼生氣,甚至公然違抗閻王爺的命令,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想來這五百年絕不好打發!會是和納蘭孑一樣被打入第幾層、幾層地獄嗎?亦或是其他更殘忍的懲罰?

這邊孟婆又笑了起來。

“同袍同澤?”這個詞似乎戳中了孟婆的笑穴,她笑得花枝亂顫、癲癲狂狂。“同袍!哈哈哈哈哈哈……同袍!你們也配!”

珍之看著與往日絲毫不同的孟婆,有了瞬間的恍惚,她忍不住懷疑,這個猖狂無羈的女鬼真的是那個總是笑眯眯的,想方設法壓榨她、讓她多做苦力的孟婆嗎?

聽了她的譏笑和嘲諷,本來神情有所緩和的鬼差又冷了臉,其中一個微胖的鬼差回懟道:“馬面大人,我看您也別勸她了!咱們自然不配和無涯將軍成為同袍啊,再者說,如果她真把我們當成同袍兄弟,那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您不記得了?她可是親手殺死了自已那二百一十九條同袍摯友的性命呢。”

孟婆道:“你說什麼!”

胖鬼差陰陽怪氣道:“我說什麼無涯將軍難道不知道!這二百多個人死後把你狀告到閻王爺那裡!當時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我都還記得,您卻給忘了?哈哈哈哈哈……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貴人多忘事啊!”

孟婆雙目赤紅,嘴唇顫抖,盯著胖鬼差。

“哦!我想起來了!倒是我忘了!您吃了那藥,已經不記得了。”說著他又狂妄的笑了起來。

這時馬面大人忽然發聲呵斥道:“夠了,別再說了。”

孟婆緊接著道:“為何不說!來!你繼續說!平日裡都是我聽別人的風流軼事,今日我且聽聽我自已的!”

被呵斥的鬼差看了一眼牛頭馬面,沒再繼續說。

牛頭馬面走上前要帶她去見閻王。

孟婆怎麼可能甘心被俘,她雙手蓄力,準備生死相搏。

“我說讓他繼續說!”

一聲怒吼,震得沙礫輕顫,珍之和旁邊的幾個鬼互相看了兩眼,因為害怕,地上的鬼走了兩個,剩下三個,其中就包括珍之。

珍之有心想幫孟婆澄清,他們沒被挾持,你看他們想走就能走,卻又怕真被劫持了,於是選擇閉嘴。

馬面剜了胖鬼差一眼,示意他繼續閉緊嘴巴。

胖鬼差張了張嘴,終是把話嚥了下去,整個身體像個蔫了的豆芽菜。

孟婆欺身上前,不依不饒,非要他說個明白。

馬面伸手一擋,牛頭也全身戒備,就等馬面一聲令下。

馬面強忍怒意道:“孟婆,莫欺鬼太甚!”

牛頭也喝道:“欺負鬼,不是好鬼。”

孟婆:“我就欺負了!怎麼著!”

眾鬼劍拔弩張,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胖鬼差推開馬面的庇護,開口道:“大人,你們不用攔她,我才不怕!”說著他面朝孟婆開口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通通都會告訴你!但你要記住,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我怕你! ”

孟婆輕蔑笑道:“是嗎?那是因為什麼!”

孟婆的輕視引起了胖鬼差更大的怒火,他道:“孟婆!休要猖狂!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不就是資歷比我們老一些!我最看不慣你這副心高氣傲的模樣!閻王爺有眼!又罰了你五百年,真是幸甚快哉,看到你好似自已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我就噁心!在座的哥幾個哪個懲罰不比你重?你吃了藥忘了前世的記憶一了百了,我們呢!這公平嗎?不公平!不公平!老子早就想說了!”

說到最後,他梗著脖子吼了起來,他身後的其他鬼差似受了他的感染,看向孟婆的表情更加不忿。

孟婆輕蔑一笑道:“公平?公平從來都是弱者才會追求的東西,而強者……享受特權,你我境遇不同,層次不同!想在這兒教訓我,再過個五百年吧!”

鬼差不卑不亢,他沒覺得自已說錯了什麼,自不必怕她,說道:“哼!我沒資格教訓你,你也沒資格教訓我!”

珍之看他們這邊情況,猜想一時半會兒應該解決不了,她擔心覓爾的身體,所以想先去看看她的情況,她和剩下的兩個鬼示意自已要走,那兩鬼身體微微前傾,耳朵恨不得拉長几分,幾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生怕錯過什麼,不過他們的手還是伸出來和她擺了擺手。

珍之回到忘川河畔,此時空中瀰漫的煙霧已經慢慢消散,孟婆亭做為戰鬥中心,各類設施毀壞尤為嚴重,而且當時好多正在此處排隊喝孟婆湯準備投胎轉世的鬼魂都因為這場戰鬥魂飛魄散了,忘川河離孟婆亭不遠,所以受的波及也不小。

珍之趕回忘川河畔時,覓爾因為傷勢嚴重幾近昏厥,珍之大聲喊道:“覓爾,覓爾!你怎麼樣了。”

可覓爾傷勢實在嚴重,珍之只見覓爾張口,卻聽不見她的聲音。

忘川河內,好多殘魂流連於河面最終化成縷縷青煙,甚至連鎖靈衣都未曾留下。

珍之心裡焦急,她必須救覓爾,若她不救她,說不定覓爾也會和忘川河內其他鬼魂一樣銷聲匿跡魂飛魄散。

可珍之不能下忘川河,覓爾此時也已經沒有力氣從忘川河中心遊到岸邊,該怎麼辦呢?

她若想靠近覓爾,只能依靠工具,若此時有一條船,或者一根棍子、繩子就好了。

正思索哪裡可以找來這些東西時,珍之忽然想到或許她的往生殿內有一條狗鏈子可以拿來用……

那條狗鏈子還是當初她為了拴住嘰嘰怪而向孟婆求來的,後來脖套給了嘰嘰怪,鏈子她就隨手扔在了櫃子裡。

珍之連忙從往生殿中拿到鏈子,又回到忘川河畔,把鏈子扔向覓爾,兩鬼各自拽著一頭,珍之才終於把覓爾拉到了靠近岸邊的位置。

珍之趴在岸上急切問道:“覓爾,你怎麼樣了?現在好些了嗎?”

覓爾脫皮的嘴唇翕動:“我沒事。”

“可我看你好像……好像……我該怎麼救你!覓爾!你告訴我!我不想你死!你是我在這兒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想你死!如果你死了我就太孤單了!你知道嗎!”珍之說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她都這麼窩囊!她誰也幫不了!誰也救不了!自始至終,她都是最無用的那個!

覓爾緩緩伸出手,為珍之拭去了眼淚。

她開口道:“珍之,你還記得那日中元節你問我‘我們不算朋友嗎’這句話嗎?”

珍之點點頭,道:“記得。”

“那時我說還不算……”

珍之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於是問道:“所以,現在你覺得我們算朋友了嗎?”

覓爾搖搖頭,開口道:“我想告訴你,沒必要為了一個不把你當朋友的鬼而哭。”

“人生太苦了,別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而哭。”

珍之心裡更悲了!

但她的眼淚卻止住了,她搖搖頭道:“對不起,可能是因為我太孤單了,我太需要一個鬼能和我說說話。”

覓爾:“可我沒和你說過多少話,甚至大多時候我都沒仔細聽你說了什麼。”

“我知道!可有一個鬼能聽我說說話,我也很開心。”

“……”

“可現在,連聽我說話的鬼都要沒了。”說著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生怕覓爾瞧不起她緊接著解釋道:“我不是為你哭,我是為我自已哭。”

覓爾看著她,開口道:“我真沒事,或許看起來有點不好。”

珍之:“何止是看起來!!!覓爾,你現在真的馬上要魂飛魄散了,我看到你都重影了!”

覓爾笑了笑道:“那現在你能答應幫我一件事了嗎?”

珍之連連點頭,說願意。

“珍之,你真好。還願意幫一個不把你當朋友的鬼。”

珍之:“我們才認識不久,你不把我當朋友很正常,如果我們再相處的久一些,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而且,或許我也沒把你當朋友,所以才讓你覺得我們不算朋友。覓爾,你說要我做什麼,我一定幫你做,就當是報答這段時間你聽我說話了。”

覓爾苦澀一笑道:“見書哥哥……付見書……這個名字請你一定!一定要記住!”

珍之一臉疑惑,她趴在岸上,想要靠她更近一點,似乎這樣能更容易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什麼?什麼書?為什麼?”

“我一直在等見書哥哥,但我等了他上百年都沒有等到,如果……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叫付見書的鬼來到了地府,請你幫我告訴他,那天覓爾去赴約了!然後告訴他這麼多年覓爾一直在等他。”

珍之:“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要問,你能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哪個jian?哪個shu嗎?或者你可以寫下來,我怕我找錯人。”

覓爾笑了笑,然後覓爾拉著珍之的手,把“付見書”三個字寫在了珍之的手心。

“你能再告訴我一些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嗎?畢竟重名的人這麼多……”

覓爾點點頭,說了聲好,她虛弱的笑了笑,和珍之說起了付見書。

覓爾:“我和見書哥哥第一次見面時,我才十歲,總角之齡。我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年乞巧節,母親帶我去織女廟祈福上香,寺廟裡人山人海,我和家人不小心被人潮衝散,當時我還小不知道怎麼辦,急得直掉眼淚。見書哥哥就在那時候出現了,他比我大三歲,是織女廟裡小販的兒子。”

珍之心想,這是話本里才子佳人初遇的情節啊。

覓爾虛弱的喘了一口氣,繼續道:“當時他正在攤位旁看書,許是聽到了我的哭泣聲,便走上前問我怎麼回事,他很溫柔,安慰我不要哭,還陪著我一起等我的家人。”

珍之心想:是個善良的人。

“後來呢?“

“後來家人找到了我。”

“那你們……”

“我們自此之後再見面已是四年後,不過其實每年的乞巧節我都會路過他家的攤販,看他一眼。這期間我一直想去找他說聲謝謝,卻一直不敢,就這樣轉眼過了四年,我也到及笄之年,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及笄後,未出閣的姑娘不可再隨意外出,我生辰為元月十六,所以元宵節那日母親竟也特許我外出玩耍半日,只不過要帶上婆子丫鬟一大堆。”

“你又去看他了?”

“嗯,我還和他說上話了……元宵節的織女廟雖不同乞巧節那般熱鬧,但也不至於太冷清,他家的生意也應景的變成了元宵節猜燈謎活動。我實在想要那個燈謎的彩頭,那是他親筆所畫的摺扇,於是我鼓足勇氣上臺參賽,可燈謎的題目實在刁鑽,我終是輸了,正準備灰溜溜的離開時,他喊出了我名字。”

“他還記得你?”

“是的!他記得我!我真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我!他說沒想到元宵節竟然也能見到我。那時我想,也許過去那四年我去看他,他應該都知道吧。”

“……”

“他看出我很喜歡那把摺扇,便要把扇子給我,但我怕如此行事會引來其他客人的不滿便推脫不要,但是他卻和我說我自是與他人不同。他還說那把扇子不過是他的隨筆,我若喜歡,乞巧節還是那個地方,他再畫一幅更好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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