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日子,歐政容乾脆住了下來,兩人同吃同住,竟是一點沒被其他人察覺
眠生也問過歐政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江潮生,那樣她就不用躲躲藏藏
歐政容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就是不肯鬆口
眠生便也點點頭,沒再問了
在幾天的相處中,歐政容發現眠生的力氣非常大,分明那麼纖細的手腕,整個人看起來一折就斷,偏偏能輕鬆單手提起院中的石凳
天曉得歐政容看見那個場景時有多麼震撼
歐政容將眠生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好幾遍也沒發現丁點內力
歐政容這下是真傻了
為什麼這麼羸弱的身體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這麼久以來形成的武學觀念徹底坍塌,歐政容整個人恍恍惚惚了兩天都緩不過神來
當再次看見眠生不小心被樹葉劃到手,疼得嗷嗷叫的時候,歐政容終於崩潰了
整個人在屋子的地板和房樑上躥下跳,像個猴子一樣
眠生則在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
眠生:可憐的少年,長這麼大沒見過開掛的吧
再之後,眠生就被歐政容硬拉著學武
在經歷過七八輪的嘗試後,最終選定弓箭
歐政容:心好累
讓眠生扎馬步,還沒一盞茶的功夫,她便嗷嗷叫起來
沒關係,她天生底子好,什麼都不練下盤也穩
歐政容這樣安慰自已
練劍
眠生非但記不住招式,握上劍之後,每一招,每一式都畏畏縮縮,看得歐政容恨不得一劍劈了她
刀,槍,長槍,矛,戈
歐政容絕望的閉上雙眼,整個人生無可戀起來
為什麼老天爺要給這樣一個人這麼好的底子,死丫頭好濃厚的福運
眠生弱弱舉手:“那個,沒有什麼遠端攻擊的武器嗎?比如弓箭什麼的,這些要近身搏鬥的東西,我總覺得太危險了”
歐政容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最後還是在眠生找來了弓箭後認認真真教了起來
這次的結果出人意料,眠生似乎有與生俱來的射箭天賦,三十步的距離,第一箭便正中靶心
歐政容的心裡終於舒服了,專心致志的要教好眠生射箭,眠生也不負期望,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便可在百步內百發百中
一天晚上,眠生剛準備洗漱睡覺,歐政容突然從窗戶竄出去,一盞茶的功夫,又從窗戶跳回
抓住眠生要掀開被子上床的手,眼神亮的驚人
歐政容:“皇宮那邊好像出大事了,好多兵馬往那裡趕,那個江潮生也趕過去了,你院子外面多了好多人守著!”
眠生有點吃驚
這一個月裡,江潮生每天都很忙
剛開始每天都會與她一同用膳,後來一天便只能來一回,最後這七八天裡更是一回都沒來過,只每天差人問她住的舒不舒服,讓她不要擔心,事情很快結束,到時便可出府玩
看樣子,今天沙家怕是就要被解決掉了
歐政容躍躍欲試:“這麼多兵馬去皇宮,說不定要逼宮,我們也出去看看!”
眠生也有些意動:“這不太好吧”
兩人對視一眼
歐政容從自已包裹裡翻出另一套夜行衣丟給眠生,又將眠生的弓箭拿上
兩人沒有偷跑,因為暗中守著的人太多了,歐政容一個人勉強能跑掉,帶著眠生就過於勉強了
走到府門,同領頭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解釋,無果
最後還是歐政容一咬牙在後院找了個薄弱處,打暈了幾個人,才帶著眠生鬼鬼祟祟的離開了
現在是亥時,但是皇宮周邊的房子裡燈火通明,看來今晚的響動確實很大
歐政容摟著眠生一路飛簷走壁,不一會兒就到了宮門口
高大宏偉的城牆在夜色中也顯得那麼威嚴,宮門看上去是被撞開的,裡面隱約能聽見兵戈相接的金屬撞擊聲
歐政容帶著眠生毫不猶豫的便衝進去,只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地上便出現許多屍體,地上佈滿乾涸的血跡
殘肢斷臂,甚至還有滾落一旁的頭顱,面生臉色一白,將頭扭到歐政容的頸項間不敢再看
歐政容察覺到眠生的動作便也加快了腳步,儘量避開那些屍體
終於,前方出現的光越來越明亮,幾百階臺階上方的宏偉大殿中燈火通明,其中站滿了人
歐政容和棉生在踏上最後一階臺階後便不再往前,過程中歐政容還解決了幾個不知道哪派的侍衛,兩人躲在巨大的石柱後探頭探腦的張望
裡面似乎在交談些什麼,江潮生周圍站著十幾個夜行衣打扮的人,其他人眠生都不認識
但是那個被拿刀挾持著的,肯定是皇帝,他身上穿著金黃色的龍袍
歐政容貼近眠生耳畔,壓低聲音開口:“一看就是江潮生拿那個挾持皇帝的老頭沒辦法,肯定是那個人逼的宮”
眠生用力點頭
雖然在看到那些屍體後還有些腿軟,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吃瓜
歐政容卻突然興奮了,湊近眠生壓低嗓音激動的說:“你有弓箭,你把那個老頭射死,這樣你就立大功了”
眠生:…!?
眠生顫著嗓音貼在歐政容耳邊開口:“我不敢!”
歐政容回她:“你再不去,將朝生他們就要被那個老頭的人包圍了!”
眠生趕緊往裡張望,果然大店門口快被同樣灰衣著的人圍滿了,那個老頭一邊談判,還一邊用眼神指揮?!
歐政容:“你就把那個老頭的頭髮當靶子,別怕!”
說完將弓箭塞到眠生手裡,對眠生露出鼓勵的眼神
眠生的腿還是有點軟,但是心底卻抑制不住地湧出興奮,因為腎上腺素的上升而臉色微微發紅
從大殿外眠生站著的位置,到那道明黃色身影被挾持的位置,正好百步
眠生在心裡告訴自已沒關係,這裡不是現實世界,他們都是紙片人,而且那個人挾持皇帝是壞人
大殿內沙稔的全部注意力還放在江潮生和陸言身上,同時分出一點給自已的親衛,絲毫沒有注意到大殿外的柱子後面走出一個少女,甚至那個少女正在拉弓搭箭
陸於麻木的聽著耳邊的談判,雙眼沒有絲毫聚焦的看向殿外黑沉沉的天空,彷彿野獸的血盆大口,要將人整個吞吃入腹才肯做罷
忽然視線裡出現一個人影,那個人朝他拉弓搭箭
陸於身子猛地一僵,很快又放鬆下來
無所謂了,自從父皇去世的這三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被操縱著,沙稔和徐賈用他威脅皇兄,威脅朝廷百官,他的身邊全是他們的人,他甚至連死都做不到
如今也算是解脫,待他死後,皇兄便不用再被威脅,沙稔會給他陪葬,這麼多年的監禁也算是報了仇
如此想著,陸於臉上漸漸露出了放鬆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殿外的人,在那支箭沒入沙稔頭顱的前一瞬間,陸於終於在斑駁的光影裡看見
是個少女
那個少女也正一眨不眨的望著他,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好似可以照亮皇宮深不見底的黑暗
陸於感覺到自已的心突然怦怦跳起來,彷彿要衝破胸腔,叫囂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