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否正義，我心中早有定奪
“現人魔兩立，水火不容，為何要放走她？”
“因為她弱，她善。”蘇念淡淡道。
蘇琉璃微嘆口氣，“若她是在欺騙你呢？”
蘇念淡笑道：“弟子自認有雙火眼金睛，不會看錯。”
蘇琉璃低聲道：“那萬一看錯了呢？”
“那便看錯了。”蘇念無所謂的道。
蘇琉璃一噎，她有些幽怨的望著蘇念，“念兒……你以前不會這麼和為師說話，你果然……仍對為師心有芥蒂嗎？”
“哪裡的話？蘇仙子，我只是頓悟後變得坦誠了而已，對誰都一樣。”蘇念淡淡道。
“對那司秋姍也一樣？”
蘇琉璃這話中頗有幾分怨氣。
蘇念咳嗽了一聲。
這蘇琉璃……昨晚不會用神識窺探了一夜吧？
昨夜司秋姍情至深處下意識收斂了神識保護，也不知道蘇琉璃到底有沒有偷窺。
“對待秋珊……自然會更加溫和一些……”
蘇琉璃直勾勾的看著他，這眼神看的蘇念有些心虛。
良久後，蘇琉璃微嘆口氣，“罷了罷了……如今我這個做師尊的讓你感到失望，而那司秋姍則正好趁虛而入，你會更向著她一些，為師能夠理解。”
“多謝蘇仙子寬容。”
蘇琉璃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低眉望向這個被綁的魔族少女，道：“魔族詭詐，易有多副面孔，人尚有千面，又更何況魔族？念兒，遇到魔族你要多加謹慎才是，不要被柔弱的外表欺騙了。”
“弟子謹記。”蘇念拱手道。
蘇琉璃說的話他何嘗不知？
但這魔族少女的弱與善都是切切實實的發自內心的，這一點在往後的日子裡也被佐證。
只是……
蘇念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魔族少女。
這位的身份……可不簡單啊……
“此次你擅自放她離開被他人看到，導致做實勾結魔族一案，你可有何感想？”蘇琉璃再次問道。
“有。”
蘇琉璃猜測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欣慰的點了點頭，“說。”
蘇念淡淡道：“弟子自出生那一刻起便被教導一句話，非我族者，其心必異，魔族不滅，人族難安，多年來也一直將此言銘記於心，將誅殺魔族視為已任，但當弟子看到本應是敵人的魔族在救治害怕她的無辜村民時，在看到控制魔族殘忍弒殺同胞的正派修士時，弟子在問自已的內心，難道我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是錯的嗎？”
魔族少女出神的看向了蘇念，那雙黯淡的眼睛裡逐漸有了光。
蘇琉璃柳眉微蹙，思索著蘇念說的話，“控制魔族弒殺同胞？你口中指的是誰？難道此案還有隱情？”
蘇念並未回答，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他接著問：“師尊，您去過魔族領地嗎？”
蘇琉璃遲疑著，搖了搖頭。
“那您登上過人魔戰場嗎？”
蘇琉璃這次點了點頭。
“戰場上的一切，是不是都很殘酷？魔族如此，人族也是如此。”
蘇琉璃明白了蘇念想要說什麼，她死死盯著蘇唸的眼睛，問：“你想說那些被保護的魔族秉性善良，不該被消滅？”
“弟子想說，個體的善惡不該影響一整個族群，倘若那日我人族叛徒的身份坐實，莫非整個全秀，都是人族的叛徒嗎？”
蘇琉璃沉默了。
不止是她，連蘇念丹田內的千薇薇都沉默了。
千薇薇本以為蘇念和那些對魔族嫉惡如仇的人類修士一樣，恨不得將整個魔族誅而殺之。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曾經以一已之力阻擋魔族百萬大軍的輪迴大帝，內心深處居然會這麼想。
魔族少女望著蘇念，雙眸逐漸變得溼潤。
這還是她來到人族領地之後，第一次遇到不討厭自已，而且還願意為自已辯解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暴風雨中獨自跌跌撞撞的走了許久，在她終於堅持不住跌倒時，有人來到她身邊為她撐了一把傘。
蘇琉璃沉默許久。
她並非不能理解蘇唸的話。
只是這樣的觀念並不適合如今的世界。
這樣的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可是要以叛亂罪處以極刑的！
蘇琉璃轉過了身，從袖中丟出了一把長劍，落在了蘇念面前。
她背對著蘇念，負手而立，“念兒，在說此話之前，你應該知曉，會付出什麼代價。”
“若師尊要清理門戶，徒兒便如師尊所願。”蘇念平靜的說著，撿起了地上的劍。
“唉……”蘇琉璃心中萬般無奈，長嘆口氣，她望著天花板，雙眸迷離，悠悠說道：“你這頑固的性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自學成才。”
蘇琉璃頓了頓，嘴角微扯，氣氛被破壞，差點笑出了聲。
她重新整理情緒，緩緩的道：“念兒，你尚在襁褓時為師就將你帶了回來，多年相伴即便是一顆頑石也有了感情，你方才那番話，在為師面前說說可以，一定不能讓別人聽去了，明白了嗎？”
“弟子謹記。”蘇念拱手道。
“雖說為師願意庇護你，可卻不認同你的觀點。”蘇琉璃微微側身，回眸望向蘇念，“縱使魔族中真有善者，那也不會被大眾看到，人魔對立，你若包庇魔族，那便是人族叛徒，此番事件你應該也親身體會到了，僅靠你一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這觀點的，人言可畏，在面對魔族之人時，我等名門正派應以身作則。”
蘇琉璃語氣平淡，一字一句道：“現在，為師給你兩個選擇，一，放了她，斬去她身上的仙繩，堅持你的選擇。”
“那第二個選擇呢？”
蘇琉璃的聲音冰冷了幾分，“殺了她！從此恪守本分！宣誓再無異心，殺了她以後，琉璃峰會為你傾盡資源，助你成仙，從此未來一切道路皆由為師為你鋪平。”
蘇琉璃的話音剛剛落下，蘇念便抽出了劍，來到了魔族少女身邊。
他的眼神很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魔族少女驚恐的望著蘇念，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
蘇念抬手起劍，魔族少女害怕的閉上了雙眸。
等她重新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已毫髮無損，捆綁自已的仙繩被盡數斬斷。
她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蘇念。
他彎下腰，動作緩慢的抽出了塞滿魔族少女嘴裡的布料，似乎生怕傷到了她一樣。
蘇琉璃緊緊的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回應。
“是非正義，念兒心中早有定奪，他人跟風將誅殺魔族為已任，與我又有何干？若有人因此想要除掉我，來便是！”蘇念望著蘇琉璃，不知為何，從他的身上，蘇琉璃感受到一股天下無敵的氣勢！
蘇念拱著手，恭敬的道：“但還請蘇仙子放心！不論發生何事，念兒所作所為定不會牽連到全秀，牽連到蘇仙子，若念兒真有被千夫所指的一天，那麼念兒一定會斬斷與全秀之間的聯絡，孤身揹負罵名！”
魔族少女怔怔出神的抬起頭，望著蘇念。
她從未從一個人的身上看到如此耀眼的光輝。
從他的身上，魔族少女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真誠，以及他對自已的態度。
他是真的，想要保護我，甚至不惜讓自已身敗名裂。
魔族少女面色粉紅，心跳都加快了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