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沉默得可怕。
“(～ o ～)~zZ呼呼”
偌大墓園，只有陸有打呼的聲音越來越響，同時伴著磨牙、放屁。
他，真的好像睡著了？
“睡著了！？”柯遠洲哪裡肯信。從來沒有人可以在入定的時候睡著！
姑蘇舟快他一步，先走到陸有跟前。
探了探鼻息，抬起陸有腦袋仔細看了看，眉頭也皺成一團：“還真是睡著了…”
“喂，喂，醒醒，醒醒！”
熟睡下的陸有一個激靈，伸腿踹出一腳，正踹在姑蘇舟襠下。
“三明，別鬧，再讓我睡會。”
幸好姑蘇舟定力足，沒有當場破防，強忍“悲痛”，姑蘇舟擺了擺手：“趕緊喊醒，趕緊喊醒。”
邱嶽憋著笑，幾個逼鬥下去，好歹給陸有扇出神智。
“嗯…你們是誰？”
他仍沒清醒多少，真把白天的事忘個一乾二淨。
柯遠洲沒了耐心，讓邱嶽把這老小子給提起來。
這回，陸有算是徹底清醒。
“咦，我怎麼還在這。姑蘇城主，你捂著襠幹嘛？”
藉機壓制痛苦的姑蘇舟被逮個正著。
陸有很不老實得被邱嶽提溜著帶到柯遠洲面前。
“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這條老命被人提在手裡，哪有陸有說半個“不”字的機會。
“白天觀劍，你見到了什麼。”
陸有倒是記得白天祭祖過後觀劍來著，可夢中鐵匠阿牛的所有記憶就像煙霧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半分記憶。
“嗯…嗯…”
“嗯什麼嗯！”柯遠洲雙眼怒瞪，“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看這老傢伙這副模樣，要是自已說“忘了”，會不會立馬就地活埋？
“忘了”這話，陸有是實在不敢說，可要說什麼呢…
眼珠一轉，腦袋冒煙，大腦CPU高速運轉下，也只好就坡下馿了。
“那個…能不能放下來說？”
柯遠洲一示意，邱嶽鬆手，終於不用那麼難受了。
“咳！咳！”陸有理了理脖子處的衣裳，“話說今日我在此觀劍，朦朧間沒了意識，像是進到另外的世界。”
“繼續…”
哦，看來蒙對了，那些網文小說果然沒有白看。
“那個世界裡…有柄劍，很大的劍，就像…就像…”
陸有回身一指，正是那柄殘劍。
“傾城劍？”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對，對，對。劍下面還有個人，好像是姑蘇老城主。”
“你見到了！？”姑蘇舟拉過陸有，“他說了什麼！？”
“說了，說了。”
“他說：小老弟，我看你骨骼驚奇，定是萬中無一的修煉奇才，若是被哪個宗門收入門下，便是那個宗門的福氣，以後如果各種資源、功法加以培養，必能將這個宗門發揚光大。”
“以後懲惡揚善，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
這個世界沒有«功夫»，也沒有喜劇大師周星馳。
話術有點超綱，聽著也像那麼回事，柯遠洲這些傢伙思想是落後，但他們也不傻。
“老頭，居然敢戲耍我等！”
柯遠洲單手捏住陸有喉嚨：“如此謊話也敢胡編亂造，真當我三歲小孩不成！”
“真，真的…”
是真的都有鬼！
正好四下無閒人，在此地將陸有直接斃命，也不會有人知道！
只要柯遠洲手心稍用點力，捏死這傢伙就跟捏死只臭蟲那樣簡單。
“找死…”
月夜冷清，寒風拂進兩人之間，帶起柯遠洲衣袖。
柯遠洲一驚，衣袖沒損，但拿捏住陸有的右手頓時感覺割裂感。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不得已將陸有丟下，肘隨腕動，將這股“清風”卸去。
“誰！？”
警惕地來回掃視一週，最後將目光放在姑蘇舟身上：“姑蘇城主，你攔我？”
一切發生得電光火石，姑蘇舟也是一臉茫然，擺手解釋：“前輩，非是我出手。”
姑蘇舟自然沒有出手的理由。
舍一人為大義，他還是懂得取捨。
“是你？”柯遠洲看向邱嶽，隨即便自已否認，“不是你。”
那…
他猛然驚醒，看向陸有：“難道是…他！”
陸有主角光環終於覺醒？哪能啊，剛才憋氣憋得厲害，現在腦袋缺氧，思想短路，昏死過去。
“柯老鬼，欺負個凡人百姓，你也不怕讓別人知道了笑話。”
聲音在黑夜乍響，正是從幾人身後墳堆處傳來。
聞見此聲，柯遠洲反倒冷靜下來，體內真元流轉，渾身猶如山川盤踞，巋然不動。
能叫他柯老鬼的，怕是哪位同層次的故人。
“藏頭露尾，也不怕別人笑話。”
身後墳包後，一道黑影邁著閒庭信步，慢悠悠得走近眾人所在。
待燭火光亮覆蓋，黑影露出半張臉。
“秦叔！！！”姑蘇舟驚掉下巴，他哪裡能猜到來人竟然是守墓老人！
“秦叔，你的背，你的腰！”
不像白天，此時的守墓老人站得筆挺，腳步輕盈，哪有白日駝背弓腰，走路瘸拐的模樣！
老人對著姑蘇舟笑了笑，伸手下壓一小下，示意姑蘇舟先別急著說話。
“怎麼？柯老鬼，你把我忘了？”
柯遠洲嚴陣以待，原本渾濁不堪的雙眼爆發精光。目之所及，不落下絲毫細節。
“你是？”
“哈哈哈哈，倒也是，這張臉也變了，聲音也變了，就連…”
老人手裡握著的竹掃，被他單手壓垮，再朝著月梢一帶，像是一道銀瀑逆流而上，落進廣寒月宮裡。
柯遠洲頃刻眼睛一亮，想起過往，不禁感嘆：“月下劍，君子沐！？”
老人笑而不語，將竹掃背在身後。
“不對”，柯遠洲連連搖頭：“不對，不對。”
“君子沐乃世間美男，翩翩公子，怎麼可能是你這老頭！而且…”
“天下傳聞，十年前，君子沐為破生死玄關，決然與姑蘇晏交手，死於傾城劍下，你…不可能！”
姑蘇舟也是不信：“我記得！那日家父與君子沐交手後負傷回城就說過，月下劍已死！秦叔，你到底是…”
望著月下劍碑，老人身上頓時生出遲暮的韻味：“是啊，月下劍已死，只剩君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