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娛樂圈的八卦雜誌上突然冒出了一個訊息:關慶末因為身體抱恙,不得不暫時告別銀幕。對於精明的關文清來說,關慶末可能再難有機會回到那個光鮮亮麗的圈子了。這個訊息對葉夜來說,無疑是一顆定心丸,她終於可以全心投入到秦修提到的藥材採購和醫院實習中去了。巧的是,最後一次的實習輪換,她竟然被分到了那個讓實習生們最感尷尬的科室——婦產科。李皓聽說後,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說,要不是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太多,他一定不顧形象地跟去婦產科,看一看他親愛的小師妹在面對一群女病人時,是否還能保持她那清冷而淡定的神情。

葉夜則是一臉淡定地跟著另外兩個本科實習生,在各大診室、產房、病房之間忙碌穿梭。在婦產科裡,男醫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儘管有些病人和家屬對男醫生的存在有些不適應,但葉夜並不在乎。她是個醫生,眼裡只有病人。面對男病人時,她能夠保持冷靜;對於那些不能引起她興趣的女人,她更是無所謂。

然而,有一種情況是她絕對無法接受的,那就是遇到熟悉的人,特別是那些和她有過熱烈感情的人。當她看到一臉蒼白憔悴的夏薇時,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已的眼睛。這裡是圍產保健科,夏薇這個還未婚、心有所屬的女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要結婚了,來這裡諮詢婚前和孕前保健的問題?

葉夜仔細地觀察著夏薇,她看起來心事重重,只是坐在主治醫師的辦公桌前低頭不語,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旁邊的葉夜。

“胎兒已經18周了,發育得很好,但你的心理壓力太大,這對你的身體負擔很大……”主治醫師冷靜地說著。葉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夏薇懷孕了?而且已經四個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在過年的時候。

“這對孩子有什麼影響嗎?反正它已經四個月了,也打不掉了,他也不會要……”夏薇的聲音透露出疲憊、無助和茫然。

“它已經成型了,沒辦法輕易打掉了。”主治醫師的語氣依舊冷淡,彷彿在對待一個普通的醫療問題,而不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無助和困惑。葉夜看著夏薇,她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擔憂。

“你真的不想要它嗎?”醫生的話讓葉夜心頭一緊,他望向夏薇,只見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安。他知道,她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如果孩子發育不健全,出生後可能會有各種問題,這會讓你後悔終生。”醫生的話像是一記重錘,讓夏薇的身體微微顫抖。

“而且,根據你之前的病歷,引產對你的身體傷害極大,甚至可能影響你以後的生育能力。”醫生的話語讓夏薇的眼神變得空洞,她彷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夏薇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猛地站起身,準備離開。主治醫師已經皺起眉,把手裡的病歷遞給葉夜。“你去送過去。”

葉夜點了點頭,穿過走廊來到候診室,正好看到夏薇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撲進了趙朔恩的懷裡。葉夜頓了頓,走上前去。“秦夫人,你好。夏小姐,這是你的病歷。”

趙朔恩看起來有些意外,她安慰著夏薇,然後轉向葉夜,“哦,是葉夜啊,好久不見。你在這裡工作嗎?”

葉夜注意到夏薇狼狽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看向她的眼睛充滿了複雜的敵意,神色不變的點了點頭。

“是,我在這裡實習。”

趙朔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哦了一聲,然後站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夫人,夏小姐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太好,她應該早點回去休息。我這邊還有事情,先走了。” 葉夜對著兩人告辭,轉身走進了接診室走廊的大門,到了轉彎處回頭,趙朔恩正柔聲細語的安慰著夏薇,親切的如同母女一般。葉夜嘆了口氣,回去了之前的圍產保健科診室。

半夜時分,秦家老宅內。趙朔恩拿著手機,猶豫不決。她深吸了一口氣,撥打了秦燚楚的電話。

媽媽,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嗎? 秦燚楚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快12點了。他放下手中的筆,眉頭微皺。

我…… 趙朔恩聽到兒子沉穩有力的聲音,知道他還沒睡。她嘆了口氣,“我今天和夏薇去醫院,遇到了葉夜。”

“媽媽,您感覺不舒服嗎?” 秦燚楚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妍姐怎麼沒陪著您呢?”

趙朔恩的臉色柔和了些,微微笑著說:“媽媽沒事,我是陪著夏薇去的醫院,沒想到葉夜也在那個診室。要不是夏薇不小心落下病歷本,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趙朔恩的臉色緩和了下,慈愛的笑了起來。“媽媽沒事,我是陪著夏薇去的,沒想到正好葉夜也在診室,要不是夏薇粗心的拉下病歷本,我都不知道?”

秦燚楚眯起雙眼:“是葉夜現在實習的科室?”圍產保健?

“嗯,我都不知道她在二院實習。”趙朔恩張了張嘴,改變了原本的說辭。

“是啊,她跟著阿皓的。媽媽,你就是想要說這個?沒事的話早點休息,別太累了。”

“燚兒,你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夏薇嗎?”趙朔恩越來越失望,

“媽媽,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秦燚楚的語氣帶著無奈。

“可是夏薇懷孕了。”趙朔恩最終脫口而出。“你不怕葉夜誤會嗎?是過年的時候懷上的。”

“媽媽,你……”秦燚楚頓了頓,嘆氣的回答:“不,媽媽,葉夜不會關心與她無關的事情。”

趙朔恩一怔,剛想問兩人難道還沒在一起,對面秦燚楚已經說了晚安,結束通話了電話。

葉夜原以為和夏薇的那次偶遇,會讓她因尷尬而選擇換一家醫院,沒想到兩週後,夏薇竟然住進了婦產科的貴賓病房,而這次的原因是為了保護那個未出世的小生命。

醫院裡的護士們總是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位夏小姐真的挺不容易的,除了她的父母和那位趙夫人,孩子的父親似乎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面。”諮詢臺的護士們在閒暇之餘,議論紛紛。

“也不知道她結婚了沒?”一個護士好奇地問道。

“沒有吧,沒見她戴結婚戒指啊,估計孩子的父親只是她的男朋友吧?”另一個護士猜測。

“我知道,肯定是男朋友,還是趙夫人的兒子呢!”一個在貴賓病房看護的護士斬釘截鐵地說。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趙夫人為什麼不直接找她兒子過來呢?”其他人有些不解。

“你們有所不知,那位趙阿姨是夏小姐嬸嬸的嫂子,如果不是她兒子的話,她至於這麼關心夏小姐嗎?”這位護士的解釋似乎很有道理,讓其他人面面相覷,只有最初提出這個話題的護士仍然一臉猶豫。

“可是,我記得夏小姐之前住院的時候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只有趙夫人能哄好她。說不定趙夫人只是出於同情呢?再說了,如果趙夫人真的是夏小姐未來的婆婆,她這麼關心夏小姐的話,夏小姐又怎麼會整晚失眠,甚至前天半夜還從病房裡飄出來呢?”這位護士拍了拍胸口,有些後怕地說道。

她的話引得其他同事們鬨堂大笑,只有葉夜神色不變地跟在主任醫師身邊。她深知八卦無處不在,幸好夏薇並沒有聽到這些議論,否則難免會受到影響。葉夜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已,那時她也曾因為一些誤解和八卦而備受困擾,好在最終都順利解決了。她暗自祈禱夏薇也能度過這個難關,迎接新的生活。夏薇,那個曾經光芒四射的女孩,如今卻被流言蜚語逼得無處藏身。當年面對林允即將訂婚的訊息,她表面木然,內心卻如被深入骨髓的寒針刺痛。是啊,能真正傷害到我們的,往往都是那些我們深愛的人。

她跟隨著主任醫師走進了病房,看到夏薇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身形消瘦得讓人心疼。夏薇的母親夏夫人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見到醫生過來,立刻起身。

“她現在身體狀況很差,幾乎吃不下東西。我們必須解開她的心結,否則她可能承受不住,孩子也會越來越危險。”醫生說。

葉夜看著夏夫人在醫生的勸誡下淚流滿面,不禁看向了夏薇。出乎意料的是,夏薇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對所有人都置之不理,而是直直地看著他們。主任醫師也注意到了,她走到夏薇身邊,用聽診器放在她的肚臍下方,另一端放在葉夜的耳邊。

“胎兒已經快五個月了,你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即使不為自已著想,也該為孩子想想,除非你真的不打算要這個孩子。”醫生說。

夏薇仍然面無表情,但主任醫師皺了皺眉,又對夏夫人叮囑了幾句,就要帶著葉夜離開。

“等等!”夏薇突然沙啞地喊了一聲,目光緊緊地盯著葉夜,“葉夜,你留下來。”

葉夜停下了腳步,向主任醫師點了點頭。然後,夏薇又對母親說:“媽媽,你也出去。”

夏夫人雖然對女兒怎麼認識這個如此年輕漂亮的醫生感到疑惑,但她看到葉夜胸牌上只是實習醫生的身份後,還是選擇了離開。她走到門口,體貼地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只剩下夏薇和葉夜兩人。夏薇看著葉夜,用卑微的語氣說:“你把燚楚還給我,好不好?”

葉夜淡淡地回了一句:“夏小姐說笑了。”她沒有對那句話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環視了一眼這個五臟俱全的病房,然後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夏薇的床邊。夏薇撫摸著她的腹部,眼神陰鬱地盯著葉夜,彷彿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你認為這孩子不是燚楚的?”她輕聲問道,帶著一絲嘲諷和悲傷。

葉夜沉默了片刻,他看著夏薇憔悴而蒼白的臉龐,輕輕地搖了搖頭。“夏小姐,你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過度的心力消耗對你的身體並不好。”她平靜地說,“無論孩子的父親是誰,你都是他的母親。如果你自已都不在乎,那他出生後也不會感到幸福。”

夏薇突然激動起來,她的聲音顫抖著,彷彿是從心底湧出的痛苦和憤怒。“你什麼都不懂!”她吼道,“如果我知道孩子已經三個月了,你以為我會要他嗎?”她的身體在顫抖,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片。

“你那麼相信燚楚嗎?”葉夜的聲音柔和而有力,“你認為他會接受這個孩子嗎?或者,你認為趙阿姨會接受一個父不詳的孫子嗎?”

夏薇愣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無法理解葉夜的話。然後,她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你們都覺得我像個小丑嗎?”她吼道,“趙阿姨當然知道孩子不是燚楚的,她只是想用這個孩子來分開你們!她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變成了嘶吼。葉夜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痛苦。他意識到,夏薇眼中除了絕望,還有深深的恨意。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葉夜的聲音柔和而堅定,“你可以選擇引產。現在的科技足夠發達,即使以後不能生育,你也可以透過代孕來擁有自已的孩子。夏家有足夠的財力來實現這一切。”

她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夏薇的心頭。她愣住了,眼中的憤怒和絕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考。她看著葉夜,彷彿在尋找一個答案。然後,她慢慢地低下頭,淚水從眼角滑落。葉夜冷漠的站起身。“至於秦夫人的心思,她作為一個母親,從一個母親的角度考慮問題,也無可指摘。可她如果真想利用你懷孕的事情,只需透過提取羊水做一份親子鑑定,以秦家的勢力完全可以讓那封鑑定符合她想要看到的。至於你懷孕是否傷害了自已的身體,甚至孩子是否健康,既然不是秦燚楚的,她也不必盡心盡力的關心你,甚至半夜三更因為你的一通電話就前來安慰你,不是嗎?

在病房裡,夏薇的哭聲打破了沉默。門被推開,夏夫人衝了進來。葉夜轉身,看到了趙朔恩複雜的眼神。她禮貌地向趙朔恩打招呼,而趙朔恩則建議她叫伯母。葉夜稍微愣了一下,還是順從地叫了聲“秦伯母”。

然後,她轉身看向混亂的病房,決定去找主任醫師。趙朔恩看著夏薇還在哭泣,也趕緊走過去安慰。第二天,葉夜再去巡查病房時,發現夏薇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雖然看到葉夜時會迴避,但至少願意和別人交流了。葉夜也儘量避免去打擾她,專心跟著其他醫師實習或者獨自觀察、記錄。

三天後,夏薇出院了。葉夜也終於有了空閒時間給林允打電話。其實,如果不是林允催問過一次,她甚至忘記了一個多月前的約定。當晚,葉夜因為車子送去保養,只能獨自打車去她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在這個消費不菲的地點,活躍著眾多手頭寬裕的高中生情侶們。林允早已抵達,看到葉夜走來,他熱情地揮手示意。

“夜兒,我們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一起出來玩了。”林允眼中閃過一絲懷舊之情,他向葉夜微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話想說,但不管我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那份青春時代的心情,那份真摯,是不會改變的吧?”

葉夜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林允,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剛滿三十歲的林允,竟已有些許白髮隱隱顯現在鬢角。

林允看到葉夜沉默不語,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澀。難道真的回不去了嗎?他是否一直都沒有認清現實?

“夜兒,記得除夕那天你在醫院門口說的話嗎?你說我不在乎你的感受,毀了你的生活。那時我真的很痛心。”林允認真地注視著葉夜的眼睛,“我一直在想,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們的感情,並不是被方榮的算計所摧毀,那只是我為自已的錯誤找的藉口。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尊重過你,沒有把你當作一個獨立的個體來對待。”

說出這番剖心之語,林允需要極大的勇氣。他端起面前的冰水,一口氣喝了一大口,試圖平復內心的激動。

“我以前總是自以為是,以為你的生活裡只有我,甚至覺得就連賀老爺子也無法走進你的內心。這讓我愈發得意,似乎你的每一次成長,都離不開我的參與。我也因此更加期待你能按照我的期望去回應,包括那次公開……”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嗎?”葉夜打斷了林允的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不想回憶那些充滿尷尬和算計的過去,更不想讓自已的青春時光被這些陰影所籠罩。

林允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我原本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但後來……”

“你不必再說了。”葉夜再次打斷了林允,她的心中異常平靜。“你找我來這裡,只是為了道歉嗎?”

林允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想到葉夜會如此冷靜地面對這一切。但他很快調整了自已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道歉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想告訴你,我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幸福。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道路,我都會默默支援你。”

葉夜看著林允真摯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或許他們之間的過去無法改變,但至少他們可以試著去接受現實,去珍惜彼此曾經擁有的美好回憶。笑點滿滿的“告別”

林允的笑容就像一塊硬邦邦的木板,他點頭回應說:“對,我真的很抱歉。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審視過自已的真正錯誤。甚至覺得,我為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還搞垮了方氏,足以證明當年你懷疑我和方榮的關係是錯誤的。但實際上,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秀給別人看的罷了。我從未真正尊重過你的意見,而你的確沒錯。”

那天,他豪飲了一番,酒後的他儘管因為葉夜的事情心如刀割,卻仍盡力去安撫一個失戀的女人,最終兩人滾到了一起。林允心裡明白,難怪葉夜不信任他。以前,他因為有葉夜的全然信任而肆無忌憚,現在又因為葉夜的決絕而放縱自已。說到底,他一直都是隻考慮自已,從未真正為葉夜著想。

“夜兒,我依然愛你,但我給不了你真正的幸福。我會努力讓自已放手。再有一個月,我就要去淞滬了。你以後不用再擔心我纏你了。”林允的話讓他的心如刀割,看著葉夜的眼睛,他的眼眶不禁溼潤了。

“這些年來你一直單身,等你找到真愛,我……”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低頭,手中的玻璃杯幾乎被捏碎。

葉夜的神情變得恍然,她並沒有感到難過,反而像是一種解脫。最後,林允開車送葉夜回家,他平靜地說:“我從不想傷害你。”

車廂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當葉夜準備下車時,林允突然冒出一句:“小心趙長安和陳立豐。”這句話讓葉夜不禁一愣,然後她微微一笑,彷彿一切都已明瞭。

這就是他們的告別,雖然充滿了尷尬和誤會,但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最真實的一面。林允終於明白,他必須放手,讓葉夜去追求屬於她真正的幸福。而他也將開始自已的新生活,儘管他的心依然會痛,但他會選擇勇敢地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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