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岱緊握拳頭,“連夜啟程回京,此事本王要……”

“王爺,聖上若再不動陳家,您就讓我們弟兄混進陳府暗殺陳懷仁吧!”冬令鄭重的道,大有壯士斷腕的決絕。

姜岱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啪!”的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傳進房間。

“誰!”冬令身形詭譎,幾乎是一剎那間便踢門而出,匕首出鞘,只差一寸的距離,匕首將要割破門外那人的喉嚨。

“住手!”

姜岱急促的聲音傳來,姜傾傾嚇得愣在原地。

冬令扔掉匕首,俯身下跪,“公主恕罪,屬下不知是公主駕臨。”

“好了,你去備車。”姜岱將他支開。

姜傾傾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直到姜岱走到她身前,揉了揉她的額髮,小聲安慰她,“別怕,是皇叔御下無方,差點讓他傷到你。”

“皇叔,陳懷仁他害了你父兄是不是?”傾傾紅了眼眶,心疼的看向他。

姜岱嘆息了一聲,“傻姑娘,你都聽到了?”

傾傾點頭,接著伸手抱住他的腰身,“皇叔不要難過,傾傾會永遠陪著你。”

“好。”

他站在門外,任由她抱著自已,風吹在臉上耳朵上,刀子一般,他的心卻在冬日嚴寒的午後開始一點一點融化。

他們依舊共乘一輛馬車回京,傾傾對他更加依賴了幾分,他出門半日,傾傾毫無胃口,連一口水都不曾喝,直到他回來後才用了午膳。

姜岱歪靠在車裡一角閉目養神,他在腦海中不斷整理思緒,聖上會不會動陳家?若動了陳家,高州的陳家軍該由誰接管?

許久之後,他理清了頭緒才睜開眼睛,傾傾坐在他身邊,正在擺弄面前的書卷。

那些畫她都一一開啟看了,又仔細合上。至於那些書,她翻開了幾頁,左右上下的各種打量,顯然興趣並不在書上,只是百無聊賴打發打發時間。

她側身看向姜岱,卻沒想姜岱已經醒了,她先是臉一紅,侷促的移開視線,接著又抬眸欣喜的望著他,“您醒啦。”

“做什麼呢?”

他溫聲開口,見到她的笑臉,愁思才消散些。

“看書。”她撓了撓頭,心虛的道,“不過我不大識得字。”

姜岱聽到她這樣說,又心疼起來,她孃親是個宮女,在行宮乾的也是粗笨的活,帶著她能活下來已經很難了,如何有機會讀書識字?

這小公主過的太苦了。

他接過她手上的書,“等有時間,我教你讀書習字。”

“好。”她滿心崇拜的望著姜岱,眼眸中的炙熱讓姜岱不敢對視。

“這書寫的什麼啊?”她好奇的靠近。

“邊城遊記,都是些風俗地貌之類的。”姜岱解釋。

“皇叔。”

姜傾傾抿唇,手上不在自在的攪弄自已的衣袖,“回了京城,我可不可以不回宮啊,我不想離開皇叔,我能不能住在皇叔府上?”

她可憐巴巴的眨著忽閃忽閃的眼睛,眼眸中霧氣濛濛。

“這……不合規矩。”姜岱為難,在虞城沒有多少相熟的人,等回了京城,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呢,萬一旁人知道賦玉公主住在他府上,只怕會惹出大亂子。

他話音才落,姜傾傾的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她倒也沒有糾纏,只是自已哽咽的低下頭想要忍下眼淚,但是淚珠子不停使喚。

“傾傾知道了。”她沉默不語,瑟縮在角落,可憐的讓人心疼。

姜岱扶額,他真是做了孽,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可憐見的小姑娘。

“你想住在王府?”

“不想。”傾傾故作堅強,“我不能給皇叔惹麻煩。”

“真的?”姜岱看穿她的心思。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抹著眼淚撲進他的懷中,“皇叔,傾傾不想離開你,傾傾離開你就會難受,就會渾身不舒服,就會做噩夢……”

姜岱猶豫了許久,僅存的理智被她哭的蕩然無存

他攬著她單薄的肩膀,聲音無奈又寵溺,“好好好,不回宮,住皇叔府上。”

進了京,姜岱先將傾傾送回了王府,他沐浴更衣後連夜入宮。

待他回府時,天色已經很晚,他臉色難堪,整個人倦怠疲憊。

冬令試探的問,“皇上怎麼說?”

“時機未到。”姜岱有氣無力。

“可是陳懷仁和富裕公主成親之後,必然就會離京返回高州,待他回了高州,如何還有機會動他?”

冬令義憤填膺,他跪在地上,“王爺,請您下令,屬下這就去召集人手,刺殺陳懷仁!”

“刺殺可行,但需周密安排。”姜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冬令,我知道你父兄也慘死在高州城下,但是沒有完全準備就貿然行動,那就是送死!”

“可是……”

“沒有可是,無本王的命令,誰都不可私自行動,違令者格殺勿論!”

冬令忍下恨意,恭敬的應下,“屬下遵命。”

“那賦玉公主和陳家的親事?”冬令臨退下之前多問了一嘴。

“本王已經同聖上明言利害,皇上的心思已經動搖,等明日宗室進諫 ,他定會收回旨意。”

“可是王爺,若無親事,那刺殺……”

姜岱打斷冬令的話,“榮華公主的親事也是親事。”

左右這半月,陳懷仁不會返回高州。

冬令還想說些什麼,賦玉公主和陳懷仁成親,陳懷仁會落單,會多飲酒,若是榮華公主和陳謙成親,陳懷仁一直和賓客在一處怎麼好下手?

姜岱迎著寒風去了主院,院外有四名護衛把守。

院內很安靜,很顯然姜傾傾把他安排的兩名婢女都打發離開了。

他推開房門,屋內燃著炭火,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獸形銅製的香爐燻著香,清幽淡雅。

“皇上怎麼說?”姜傾傾期待的看向他,“是不是答應要動陳家了?”

“你不問問你父皇是否取消了你和陳家的婚約?”姜岱脫下大氅,笑著回應她。

姜傾傾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親暱又熟練,“親事有什麼打緊的,要是能給皇叔報仇,莫說成親,讓我死也無妨。”

“不可胡說。”姜岱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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