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復明也算是一件大事,訊息不多時便傳遍了杜府。

老夫人那裡很快派人過來了,送了些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又囑咐說,讓大夫人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得空來自已院中一趟,她想親自看看大夫人。

陸氏的頭已經不疼了,此刻眼睛似乎也更清楚了些,因此心中無比暢快,便讓人回稟老夫人,吃罷飯就過去。

飯畢,陸氏帶著杜蘊蘭和杜若蘭一起去。

路上杜若蘭悄悄拉了拉杜蘊蘭的衣袖,小聲道:“長姐,咱們稍稍落後兩步,我想跟你說說話。”

杜蘊蘭本來不欲理她,可陸氏偏偏耳尖地聽見了杜若蘭的話,笑著對杜蘊蘭道:“若蘭怕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跟你說呢,也罷,我先過去,你們隨後便來,只是不要耽誤太久,啊?”

杜蘊蘭見母親如此說,也只好目送陸氏先離開。隨後,她將婢女也打發了,然後冷冷問杜若蘭道:“什麼事?”

杜若蘭其實就是想問問自已母親的事,本來她可以等到見完老夫人再問的,可想起這幾日秋霜頗為掛念母親,成日憂心念叨的,而自已卻從來沒有問過,心下稍有愧疚,便想盡快跟杜蘊蘭確認一下。

“長姐,你用膳時點頭的意思,是可以將我娘送回來吧?”

杜蘊蘭微微挑眉,嘲諷道:“終於想起你還有個娘了?妹妹還真是孝順。”

杜若蘭,“......”

“放心,她很快便會回來了,”說完,杜蘊蘭又涼涼補充,“還有,你娘是因知你欲畏罪出逃才跟著一起逃走的,有你寫的字據為證,她逃到柳林渡後坐上了你安排的一輛馬車,然後住進了一家客棧等你,這一住就是五日,她不敢隨意離開,因你派人告訴她,你要辦些事,讓她千萬別亂走動,否則雙方就會失散。直到今日,她才得了訊息,知道你早已被我捉回去,你還告訴她,事情已經過去了,讓她放心回來,所以,她便回來了。”

“整件事就是如此,你聽明白了?”

杜若蘭,“......”

“聽明白了,長姐。”

其實她想說,以她現在在府中的處境,長姐大可不必費思量編出這麼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來對付她,隨便說幾句話便能將她置於死地。

或者,杜蘊蘭可以直接像上次殺她一般乾脆利落地結果了她,這樣就不必擔心她會亂說什麼了。

擔心她會亂說?一瞬間,杜若蘭腦中閃過一絲念頭,她急忙問杜蘊蘭道:“長姐,你是不是不打算殺我了?”

杜蘊蘭被杜若蘭神奇的腦回路打了個措不及防,一時怔住。說實話,她的確還沒有想好今後該怎麼對待杜若蘭。殺或者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杜若蘭立刻捕捉到了杜蘊蘭眼中的猶豫,不由歡欣鼓舞道:“長姐,我就知道你不會殺我!你是個好人,我又剛剛治好了你母親的病,你怎麼忍心殺我呢?”

杜蘊蘭,“......”

杜若蘭見她仍是不語,立刻打蛇隨棍上,“長姐,我向你起誓,只要你不殺我,我今後一定唯你馬首是瞻,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萬事任憑差遣,絕不做傷害長姐之事!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聽了此話,杜蘊蘭更覺無語,杜若蘭最近愛起誓的很,動不動就天打雷劈的,若是老天正能降下一道天雷,替她收了這個妖孽倒好了!

她不欲再跟杜若蘭多說,抬步朝前面走去,邊走邊道:“快些去找老夫人吧,別在這裡耍嘴皮子了!”

“哎!”杜若蘭咧嘴一笑,趕忙跟了上去。

碧珠和秋霜等在遠處,見此情形也立刻跟了去,邊走邊互相嘀咕:“這兩人到底說了什麼?怎麼一個看著不大高興,一個又高興過了頭?真奇怪!”

待幾人來到老夫人房中時,屋裡已經坐滿了人。

老夫人今日高興,將二房三房的人都叫來了,其實就算不叫,她們也自會迫不及待地趕來恭喜,同時瞧瞧熱鬧。

老夫人看見杜蘊蘭,忙招呼道:“蘊蘭,快過來,到祖母身邊來!”目光有一瞬落在跟她一同進來的杜若蘭身上,卻是沒停留便滑走了。

杜蘊蘭聽喚,便徑自去了,壓根沒管杜若蘭,杜若蘭倒也無所謂,跟老夫人施了個禮就自已撿了張靠角落的空閒椅子坐下了。

坐下後,她開始打量屋裡的人。

老夫人是頭一次見,跟劇中一樣,一頭花白髮整齊地盤成高高的髮髻,上插雲頭鑲紅寶石金釵,脖子上戴的是時下最流行的瓔珞,衣著也甚為華貴,是一身繡有百壽圖的珠灰色千絲袍,乍一看,整個人花裡胡哨的,與她已入垂暮的年紀頗不相稱。好在她保養得不錯,面板依舊白皙,皺紋也不甚多,依稀還有年輕時的風韻,所以勉強能入眼。

跟老夫人打扮風格頗為一致的,是三夫人,她更是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招展異常,可惜臉蛋生的一般,跟杜玥蘭一模一樣的耷拉眼皮厚嘴唇。

相比之下,大夫人和二夫人的穿戴就顯得簡樸許多,大夫人只一件蒼藍錦袍,頭上全無珠釵,氣度淡雅,二夫人也穿藍,不過是稍亮些的翠藍,相貌屬小家碧玉型的。

除了正室夫人外,還來了二房的妾室張姨娘,張姨娘生的也算相貌端正,尤其勝在膚白,在人堆裡簡直如一團白雪似的,此刻她正立在二夫人身邊,一副做小伏低的殷勤樣子。

除了夫人姨娘們,杜馨蘭、杜琳蘭和杜玥蘭也都來了。

看著這一大家子人都圍在老夫人身邊熱鬧承歡,並無人理會自已,杜若蘭不由有種局外人之感,從前的杜若蘭,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麼?

正恍惚想著,忽聽大夫人跟眾人說起是自已治好了她的病,說著揚聲喚道:“若蘭,過來!”

杜若蘭連忙應聲,就要往前去。可就在這個當口,忽然從門外衝進來一個人,猝不及防地拉上她的手,朝地上撲通便是一跪,杜若蘭還沒看清那人,便被她拉著也被迫跪了下去。

只聽耳邊一道惶恐哭訴的聲音:“老夫人,大夫人,若蘭這次真的錯了!是我這個做孃的沒教好她!我願意替她贖罪,怎麼樣都行,只求你們饒她一命!”

杜若蘭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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