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內院。

虞紅藥與沈南安商議完中秋節當天的事宜,又在徽記用過餐之後,才堪堪趕在宵禁前回來。

對於眼前這個家,虞紅藥卻沒有一點家的感覺。

父母帶著弟弟遠在瀘州姥爺家,虞紅藥先前並沒有和他們說實情,更是在臨走前讓家人在瀘州多陪陪姥爺。

而此刻的京城虞家內院,對虞紅藥來說只是一處落腳點,並算不得是心中的家。

世人都說虞家老太爺對二房著實不錯,要知道一家鬧市區酒樓的生意,做得好的話,進項可是不少。

畢竟二房是妾身庶出的,還想要啥?

甚至所有知道這事的下人們都認為是這樣的。

但也只有虞紅藥自已心裡清楚,其實爺爺之所以如此做,也只不過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所以才想出來這一點,不想將來死後被人說閒話。

否則為何不直接立下遺囑?

為何不直接將酒樓交給二房,而要搞這麼一出?

而大伯也是看得出這點,所以當初才會答應下爺爺的建議。

因為大伯早就料定徽記不可能在父親的手裡能辦下去,更別說盈利了。

只是誰都想不到,她虞紅藥居然能將徽記盤活!

虞紅藥看得出來,大伯看自已是越來越不順眼了,自已那伯母更是當眾說出一個女孩子不該出賣色相做生意、不知廉恥的話。

虞紅藥當然知道為什麼自已接手徽記後生意會更好,但是捫心自問,這是她主動出賣色相得來的結果嗎?這是她願意的結果嗎?

都不是!

可這世道就是如此,長得好看很多時候也會是錯。

這也是虞紅藥明明有恢復酒樓生意的辦法,卻還是選擇要冒險相信沈南安一次的原因。

但萬幸的是,她的選擇目前看來是對的!

雖說要比以往經營時累許多,但是虞紅藥卻從來沒有這麼充實過。

至於說要與那詩魁吃一餐飯,雖說也有犧牲色相的意味在,這也是虞紅藥對沈南安所有計劃裡唯一不滿意的點。

好在有且只有一次,還是能接受的。

再說但當時已經答應了,她虞紅藥也不是事後會後悔的人。

且虞紅藥事後想想,也覺得這事也並沒有什麼的。

對方能奪得詩魁的稱號,必然是博學多才的正人君子,更是在自家酒樓,也沒說只是兩人的獨處,所以一切都在能承受範圍之內。

走在路上,虞紅藥不禁想起今日見識到沈南安所說的蜂窩煤,以及那特殊的爐灶。

雖然她完全不懂這其中的玄妙,但是自家廚子們的喜愛溢於言表她又如何能看不出?

而沈南安所說的每一件事情,如今一一在被實現。

還有就是從明天開始,沈南安就會開始教廚子們做先前那些她沒聽說過名字的菜品,對此,虞紅藥也是非常的期待。

“二小姐,老爺吩咐,讓您回來了就先去西廳一趟。”

虞紅藥的思緒被丫鬟的一句話打斷,冷眼的看向那名丫鬟,詢問道:“爺爺這麼遲還沒睡?是什麼事嗎?”

那丫鬟回話道:“這奴婢哪裡曉得,只是吩咐讓您回來後就過去一趟。”

虞紅藥知道這丫鬟是個狐媚子,在爺爺房裡可是受寵的很,所以才會冷眼看她。

“嗯,帶路吧。”

西廳的陳設是虞家內院最豪華的,也是虞家議事的地兒。

當虞紅藥進門後,就看到除了爺爺在之外,大伯一家也都在。

如此情況,虞紅藥哪裡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叫自已過來。

“孫女給爺爺請安。”

“嗯,怎麼才回來。”

“酒樓的事耽擱了,不知爺爺這麼遲還不睡,可是有什麼事嗎?”

不等虞老爺子說話,左側坐著的虞紅藥的大伯虞福貴便訓斥道:“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大伯?”

“侄女可不敢,這不還沒來得及給您二位請安。”

又看向大伯身後的哥哥姐姐,虞紅藥繼續說道,“原來大哥大姐也都在呢,今個兒倒是熱鬧了。”

雖然心有不情願,但是虞紅藥在面上的工作還是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此時,坐在高位的虞老爺子也發話了:“紅藥啊,爺爺最近聽說個事,想問問你。”

虞紅藥依舊面帶微笑回話道:“爺爺,您問就是了。”

“聽說徽記已經關門停業五天時間了,這是怎麼回事?”

早知道是因為這個事情,但是虞紅藥依舊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爺爺的話,確實如此。”

聽到虞紅藥的回答後,虞老爺子的面色也變得暗沉了下來。

一旁的大伯見狀,便也順勢開口責備道:“當初將徽記交給你二房打理,本也不希望你們能做的有多好,守成就行,可怎麼現在...”

大伯的語氣十分的惋惜,更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看的虞紅藥心裡直翻白眼。

而虞老爺子的怒火也因此徹底被點燃:“既然這酒樓你二房開不下去了,就交還給大房來打理吧!”

可虞紅藥依舊沒有絲毫生氣,她知道這訊息是大伯說給爺爺知道的。

因此十分的平靜說道:“爺爺,徽記只是暫時停業十天時間而已,並不是開不下去了。”

聽了虞紅藥的解釋,虞老爺子神情一愣,明顯是不知道這些的。

虞紅藥便知道是大伯一家避重就輕,來找爺爺告狀的結果。

“老大,這是怎麼回事?”

而大伯之所以敢如此做,當然早就想好了對策。

“回父親的話,這大半個月以來,每日的營收少的可憐,有時連一桌客人都沒有。

徽記每日入不敷出,基本上處於停擺的狀態,這一點從徽記的賬冊就能看出。

五日前紅藥趕回來後,便找了個藉口宣佈酒樓停業了。

若不是經營不下去了,又怎麼會停業呢?”

虞老爺子相信自已這大兒子說的是事實,因為那賬冊騙不了人。

“紅藥啊,這你怎麼說?”

虞紅藥依舊面不改色道:“徽記先前的經營情況確實不好,但爺爺您也知道,月前我隨爹孃前往瀘州看望我姥爺。

也正是在這期間,有心人惡意詆譭徽記,加之那位掌櫃是個毫無作為的廢物,這才導致生意變差。

不過如今孫女回來了,也已經有了能使徽記生意更好的辦法,而停業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噱頭罷了。

畢竟整改也需要時間,您說對吧爺爺?”

大房的人當然知道虞紅藥先前對外宣稱的所有事,於是伯母虞錢氏也站出來。

“爹爹,您是不知道,紅藥這丫頭對外聲稱要在徽記辦什麼中秋詩會,更是說要陪那詩會的詩魁當晚飲酒作樂!簡直丟盡了我虞家的臉!”

本以為虞紅藥真會有什麼好主意,結果聽到虞錢氏這麼說之後,本就最注重臉面的虞老爺子瞬間怒了。

“虞紅藥,你怎能如此不要臉面?”

說罷更是作勢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虞紅藥也是被自已這伯母氣得面色醬紅。

“呵呵,虧我喊您一聲伯母,你怎可如此汙衊於我?”

虞紅藥的這句話也讓虞老爺子恢復了些理智。

“既然是汙衊,今天大家也都在,紅藥,爺爺就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虞紅藥冷眼看向大房的所有人,心中也有了計較。

“詩會若是舉辦成功,對徽記的好處就不用我多說了!

而徽記不過是一家酒樓,也從沒有辦過什麼詩會,更何況是在中秋這種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便設立了些獎勵,以此來吸引才子參加。

其中就有宴請參會才子這一項,而那魁首,能享受的待遇自然要不同,而我作為東家,難道不應該出面表示一番?

怎麼到伯母的嘴裡,就變成與那詩魁當晚飲酒作樂?

至於我這安排合不合理,相信爺爺自有定奪!”

虞紅藥說完之後,美目便直直看向虞老爺子。

虞老爺子在思索片刻後,又問了一句:“只是感謝一番?”

“值此中秋佳節,本就打算到時邀請爺爺到現場去共同慶祝,到時候是如何的情況,您還怕會不知道?”

這還真是虞紅藥臨時做下的決定,但是效果卻非常的好。

只見虞老爺子也終於露出了笑顏:“哈哈哈...好好好!!!到時候爺爺和你伯父一家都去,咱們家今年的中秋家宴,就在徽記吃好了。”

這也是虞老爺子的最終決定,虞家大房上下雖說非常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也只能無奈的點頭。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西磐堂

塵市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