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都是老陰

22年3月15日，春寒料峭，洛陽城內卻籠罩著一股沉重而莊嚴的氣息。

這一天，不僅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終結，更預示著新秩序的黎明。一代梟雄曹操，那位曾以鐵腕與智謀統一北方的亂世英雄，終究未能逃脫生死輪迴的法則，殯天而去。

整個洛陽城似乎都沉浸在一種複雜的情緒中，既有對昔日霸主隕落的哀悼，也有對未來未知變局的揣測。

洛陽皇城外，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儀式正在舉行。

黑衣重甲計程車兵列隊整齊，旗幟低垂，戰馬不再嘶鳴，只留下沉重的蹄聲在石板路上回響。曹操的靈柩覆蓋著繡有龍紋的錦緞，由八名身強力壯的武士抬著，緩緩步入專門為他打造的陵寢。

百姓們自發地沿街跪拜，無論尊卑貴賤，眼中都含著複雜的情感，是對這位梟雄的敬畏，也是對亂世下個人命運無常的感嘆。

關興，關羽之子，繼承了其父的英勇與忠義，受邀參與了這場歷史性的葬禮。關興身穿素服，面容凝重，眼中既有對曹操生前英姿的懷念，也不乏對未來時局的憂慮。

他知道，隨著這位強者的逝去，天下格局即將迎來新的洗牌。

大權在握，曹操的長子曹丕，一個同樣以智謀和野心著稱的人物，開始逐步接過父親留下的權杖。儘管對外宣稱哀悼，但他的心中已盤算著如何穩固自已的地位，如何在波詭雲譎的政治棋局中走得更遠。

在曹操的後事被料理得井井有條之後，曹丕決定親自前往關陵。

這一舉動既是向外界展示他對關家的尊重與拉攏之意，也是為了私下探查關興這位年輕將領的真實想法。

關陵位於洛陽郊外，松柏蒼翠，靜謐肅穆，是關家先輩安息之地。

曹丕一行人在侍衛的簇擁下來到關陵，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斑駁的石階上，為這次會面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莊重。

“安國，你能參加家父的葬禮是我曹丕的榮幸。”曹丕微微欠身，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在這樣的時刻，更顯英雄相惜之情。”

關興抱拳還禮，眼神堅毅：“曹公子過譽了，我關興不過一介武夫，能在此見證前輩歸寧，亦是我的榮幸。”

兩人在關陵之中漫步，話題從曹操的往昔功績自然而然地轉向了當下的政局，氣氛微妙而又緊張。曹丕試圖在不經意間窺探關興對於未來局勢的看法，而關興則巧妙地周旋，既表達了對曹氏的忠誠，又不失時機地暗示自已對於穩定與和平的渴望。

“安國，感謝你。要不是你在背後指點，或許我已經落入父王的雷霆之怒下，更無從談起今日的帝王之位。你有什麼願望，只管說來，我曹丕必當全力以赴。”

關興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我說，我想要潘璋的人頭和孫權的人頭呢？”

曹丕眉頭輕挑，思考片刻後試探著問道：“我即刻發兵討伐如何？以我大魏之軍威，何懼東吳鼠輩？”

關興搖了搖頭，目光睿智而深遠，“不可，您大位初定，朝中局勢尚不穩定，此時若大肆用兵，恐朝內空虛，反給奸佞之人可乘之機。”

“安國意指司馬家？”曹丕心頭一凜，回憶起先前關興與曹操的提醒。

“也不全是，但他們的野心不可小覷。”關興坦然承認。

見關興態度堅決，曹丕心中權衡再三，終是丟擲了自已的底牌：“那你想怎樣？我今日已命人整理出我之前的府邸，特地掛上了‘關府’的金匾，以示尊崇。此外，我還在全國精選了二十名佳麗，作為你的侍妾，生活起居皆按萬戶侯的標準安排。你也不必日日在此為父守靈，我朝中大事還需與你共商。”

此言一出，關興不禁一愣，隨即苦笑，“子恆，你這樣做，讓我關興如何自處？我曾誓言為父盡孝三年，怎能貪圖一時之逸樂，落得個背棄孝道的罵名，讓世人恥笑？”

曹丕見狀，眼中閃過一抹理解與釋然，“好，好。既然如此，有事之時，你持令牌入朝找我便是。平日裡，我也願意抽空前來，與你對弈談心，共謀國事。”

曹丕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地輕步踏入書房，案几上堆滿了文書，而他卻無心批閱，目光穿過半開的窗欞，似乎在注視著遠方的某個人。

“關興，劉備麾下的虎將之後，若是能將其納入我魏國，何愁蜀地不固？”曹丕心中默唸，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關興，不僅武藝超群，更是忠義兩全，在蜀漢有口皆碑，若真能將其拉攏，無疑是對蜀漢的一大打擊，對穩固邊疆更是大有裨益。

思緒至此，曹丕揮手召來了司馬懿。“仲達，你速去安排，我要讓這洛都內外，無人不知我曹丕正與關興密談，意圖將其招至麾下。更要讓傳言說他已答應，只待喪期一過，便將正式成為我大魏之臣。”

司馬懿拱手道：“陛下英明，此事交給我便是。不過，關興此人，以忠孝著稱，如何能讓這傳言顯得真實可信？”

曹丕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正因其忠孝，我等便要利用這一點。傳言中不僅要提我如何尊重他的喪父之情，更需言及我對他的賞識，是出於對其父關羽的敬仰，欲將這份未能在戰場上實現的英雄相惜，轉化為治世之才的提拔。”

司馬懿聞言，心中暗贊曹丕心思細膩，立刻領命而去，著手佈置這場輿論之戰。

數日之後，關於曹丕拉攏關興的訊息如野火燎原般在大江南北迅速蔓延。

街頭巷尾，茶館酒肆，無不在議論紛紛。有人驚歎於曹魏皇族的手筆之大，也有人揣測關家未來的立場。

更令眾人津津樂道的，是那座豪華宅院的傳說，據說內裡金碧輝煌，奇珍異寶應有盡有，還有曹丕特意從各地挑選來的絕色佳人和忠心耿耿的家丁，每日裡熱鬧非凡，卻唯獨不見宅子的主人關興的身影。

關興自已也被這些傳言擾得不勝其煩。

一日，他終是忍不住好奇心，決定親自去那座宅院看看。走在京城熱鬧的街道上，不時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低聲議論。關興面無表情，內心卻像被一根根針輕輕扎著，既感到無奈，又有些憤怒。

踏入那扇硃紅大門，眼前景象讓他愕然。院內果然如傳聞所述，佈置得極盡奢華，園中奇花異草爭奇鬥豔，池塘中錦鯉遊弋，好一派人間仙境。然而，最吸引他注意的是那些忙忙碌碌的人影，美麗的女子或輕撫琴絃，或輕聲交談，家丁們則穿梭其間，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關將軍，您終於來了！”一位看似管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迎接，態度恭敬至極，“這些都是公子為您精心準備的，只盼您能喜歡。”

關興搖了搖頭，心中五味雜陳。“我關興一生坦蕩，怎可受此不明之禮？你轉告曹丕，我關興，只知忠義二字，不受任何權勢所誘。這宅院，還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