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開始降下,剛剛還清爽乾躁的深秋,轉眼下起了寒冷連綿的細雨,不過這並一妨礙路人的行走,各色雨傘接連開啟,在迷彩的霓虹燈下,顯得別有風情。

計程車達到恆泰大酒店對面後,寧清河開啟傘,利落的鑽了出去,他剛結束了大保健,就直接打車過來。

寧清河拍了拍身上的雨漬,畢竟是剛燙好,直接送過來的西裝,牌子是阿瑪尼的,雖然寧清河回來後穿著跟街溜子一樣,但畢竟來這高階場合見人,自然要莊重點。

而在這細雨下,寧清河搖擺了腰身,剛剛大保健一陣按摩,可算讓他明白,現在他身體多糟糕了,像沒過年檢的老爺車一樣。

不過也沒辦法,這三年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在座位上微操,以及制定工作計劃,像風車一樣不停轉著,直到風波浙漸平息。

畢竟一個公司不光是要看他規模大不大,還有抗風險的能力,疫情時,可不少公司折在資金鍊斷缺,現在流不足,銀行斷貸這三板斧上。

不過好在萊米創業開始,財權與資金管理一直由寧清河負責,本身是上交金融系高材生出身的寧清河,一開始就建立起堅實的內部財務體系。

並幫助南漓月處理內部工作,也就是寧清河這管家兼財政人才在,才經的起南漓月這位姐一次次的梭哈,不過南漓月的眼光與大膽寧清河一向很佩服,不然萊米也不會怎麼快崛起。

而他現在來到豐德大酒店,這裡算是CBD區中心,最高階奢華的國際大酒店,各式衣裝華麗的金領與國際友人不斷的穿梭其中。

寧清河望了望那熟悉的建築,卻沒有當初的激動,畢竟怎麼多年,也見過世面了,他還記得當年上市時,南漓月大手筆的,包了黃埔江邊,恆泰酒店的江景層,開了場酒會慶祝上市。

雖然事後,寧清河盯著賬單有些血壓狂飆與頭皮發麻,但卻不得不承認,那時是真的開心,他和南漓月一起舉著香檳,望著江對岸的煙花,那份成功與喜悅,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當晚他們還包了頂層最好的一處江景房,纏綿到第二天太陽曬屁股才起床,如今看著這年少時,一直憧憬可以入住的大酒店,寧清河反而沒了興趣。

“你好,是寧先生麼?趙小姐在頂層等你了?”

當寧清河駐足在酒店門口,準備打給電話給趙詩雨時,一位幹練的執事走了過來,殷勤的告知寧清河,他那個初戀已經等他。

寧清河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畢竟趙詩雨雖然表面,屬於溫柔大小姐那種,可內在性子和南漓月差不多,交往時可強勢的很,竟然能提前等他?看來怎麼多年有長進了啊。

“嗯,是的,雨傘就麻煩你了。”

寧清河接過一張卡片,因為是VIP客戶的專屬樓層,所以只能用專屬卡片上電梯,以趙家的實力,自然能輕鬆預約到頂層餐廳談話,將雨傘遞給執事後,寧清河上了樓。

因為是單人的高速電梯,速度極快的撥地而起,寧清河像是坐筋斗雲一樣,身體快速地面,直上頂層。

一瞬間這個城市最偉宏,最光鮮的一面,展現在寧清河面前,僅僅是望這一眼,寧清河就感到自已置身於雲頂。

寧清河倒不是沒來過吃飯,記得是高中畢業那年,班裡有名的富哥林華請全班吃散夥飯,他第一次嚐到了財富的味道,但看著那富哥豪氣萬千的樣子,寧清河頭次覺得沒了胃口。

也許是那時產生的不甘吧,一向有些佛系的他,跟著南漓月的步伐,想賺到可以來這大酒店輕鬆消費的身家,不過十多年過去了,他是也成了富哥,只不過身邊人卻不在身側了。

順便一提,那富哥林華當年同時追過南漓月與趙詩雨,揚言要把倆大校花擊於他跨下,只可惜都失敗了,不過聽說這些年,因為疫情的重擊,他家的公司開始走下坡路了。

望著這邊只屬於上層人士的夜景,寧清河突然的想來根香菸,畢竟氛圍那麼好,不過他還是放棄了,因為突然想起來,趙詩雨好像討厭煙味。

寧清河不由得有些尷尬,雖然說那次的交往,是年少時的感情,只有半年時間的交往,可老情人見面能說啥喲,總不會聊著過去,聊著聊著聊到床上吧。

畢竟也是成年人了,寧清河可不會天真到,認為對方僅僅是敘敘舊,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怎麼看都是要那啥的前奏吧。

叮!!

電梯的到站聲,打斷了寧清河的思考,他長吐一口氣,整理了下領帶走了出去,都成年人了,這些純情的煩惱可真是丟人,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走出電梯,映入眼前的,是一處優雅又高奢的環境,寧清河好歹也是做過副總,出入各種高階場合談笑風聲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各種門道。

各地的名酒,西班牙的火腿,如酒池肉林般掛著,吧檯還是昂貴的有機切割玻璃,椅子也是真皮的,寧清河這吃過玩過,也不得不承認,這餐廳的奢華不於下寧江那邊。

“清河!”

“啊?”

寧清河左右巡視,想找到趙詩雨坐的位置時,一道柔和又熟悉的聲音,讓其找到了座標。

趙詩雨坐在落地窗旁最好的位置,帶著喜悅的笑容向他輕輕揮手,寧清河忍不住心臟蹦跳,因為感覺時間在這初戀身上固定住了,她似乎不曾改變過。

要說改變,還是有的吧,趙詩雨的穿著與氣質也染上了成熟,她上半身是有些緊身的白紡衫,裙子是黑色過膝的長裙,面相也有了不少故事。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少女一樣的氣質,不過這也沒辦法,趙詩雨算小家碧玉的甜美型,這天生的童顏改不了的。

“喲!老趙!好久不見!”

“哼!你嘴巴還是那麼欠!”

不過寧清河驚豔是驚豔了,但可不想沒出息的和趙詩雨搭話,於是故意喊出倆人私下時的稱號,趙詩雨表情一僵,那偽裝的優雅瞬間破功,氣乎乎的暴露了本性。

不過雖然開場雷擊,但倆人還是相視一笑,都說時間會改變人的一切,但如今十年過去,倆人還能不尷尬的開著玩笑,說明都沒變過。

“說什麼老趙呀……人家有那麼老麼……”

“這不是你說的麼,咱們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不要用那麼婆媽的稱呼。”

寧清河入座後,不客氣的給自已點了杯喝的,反正兜裡有米,遇事不慌,這裡的再怎麼貴,也刺不到他。

而趙詩雨則是平復心情後,有些撒嬌的抱怨寧清河,這傢伙啥都好,就是嘴裡沒把門,自已為今天的見面,在美容院激戰了一下午才過來,想給他個驚喜,結果他這樣不解風情。

寧清河則是裝糊塗的師爺,故意拿當年的事打太極,當年倆人交往也挺搞笑的,純粹是結學習互相小組吧,可趙詩雨為了氣南漓月,故意說成是交往。

還直接和寧清河說咱倆只是革命夥伴關係,你可不許想歪,不過寧清河倒是想當柳下惠,可這大小姐卻把握不住了,除了本壘,該做的全做了。

不過這位大小姐也是不安份的主,和南漓月一樣,不會讓人生,隨便進入人生墳墓,高中一畢業就出國留學了,當然人還算講究,沒有搞讓寧清河等她那套,乾淨利落提了分手。

而趙詩雨也屬實不凡,藤校畢業,一出來就進了摩根大通,負責亞大地區的業務,現在修練完畢,辭職回來準備繼承家業,真是颯爽又充實的人生,寧清河發自內心替她高興。

不過對於當初的分手,寧清河倒也看的開,大家就不是一路人,怎麼和平清爽的結束,各自心中也有不錯的回憶,就當是一場美妙的夢吧,反正很快他就被某人收了處男身,直接樂不思蜀了。

“這些年,你真變了好多,也很厲害,我在摩根大通那邊上班時,也經常聽見你的名字。”

趙詩雨平復了心情,看著寧清河這前男友,或者說唯一交往過的人,心情有些複雜的傳達敬佩,能靠自已打出一片天地的人,都是讓人尊重,甚至忌妒的。

趙詩雨當年雄心壯志的出國,就是想靠自已打出一片天地,可就算努力捲上名校,光鮮亮麗的畢業入職,可最後上限僅僅只是高階打工仔。

趙詩雨那時看著大洋彼岸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經濟形勢,以及崛起的資本新秀,南漓月與寧清河倆人,不由得後悔,當初是不是走錯了路。

“我沒什麼了,雞犬升天而已,沒漓月這大腿在,我可沒有今天啊。”

寧清河打哈哈的別過了這一話題,他不是追求虛名之人,只想悶聲發大財而已,當然還是有些不自覺稱讚南漓月,畢竟沒這大耳賊拉他一把,自已這臭皮匠估計會一直窩在這南陽廬吧。

“是啊,漓月真的很厲害……”

而這一想法,也被趙詩雨接受了,她表情帶著黯然,無奈,與敬佩,向那個視作一輩子對手的同學,傳達了尊重。

過去的陰暗想法,如今成了迴旋鏢,擊中到趙詩雨身上,自已天胡開局,資源不缺,卻只混到如今這不上不下的樣子。

南漓月這爹不疼媽不愛的天坑開局,卻能把握機會,借勢而上,成就如此大的基業,倆人還真不是一個段位的,這讓趙詩雨感到垂頭喪氣。

果然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自已就是缺少南漓月那樣的膽識與判斷力,當然,最關鍵的是,她少一個可以依靠,又有能力的伴侶。

想到這,趙詩雨抬頭看了眼寧清河,心中更加複雜,畢竟怎麼多年過去,她還是無法忘記這個,給她帶過美好青春的前男友。

雖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嘴巴有些欠,又喜歡故意裝糊塗,但不得不承認,剛剛見到寧清河的那一刻,那顆沉寂多年的心,又一次跳動了。

“詩雨你也很厲害啊,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還能有這樣的成績,不過人的成功也是看時機的,反正我們,都度過相當充實的十年了,不是麼?”

而在這因為降雨,而有些低氣壓的氛圍中,寧清河搖晃著玻璃杯,攪動著冰塊,飲了一口後,用自已的方式寬慰著趙詩雨。

畢竟這個前女友看著很堅強,其實有些脆弱的,因為從小揹負了太多期待,所以本能的害怕失敗,這樣註定是比不上賭徒性格,敢於梭哈的南漓月。

但人已經成年了,也過爭強鬥勇的年齡,現在最重要是和自已和解,不然憋著,未來容易出毛病。

“哼,笨蛋,你總是這樣的狡猾……”

聽著前男友那熟悉的勸說,趙詩雨不禁鼻尖一酸,但還是用逞強的話帶了過去,其實她是想著,當初在留學最困難時,能聽見這傢伙的聲音,那該有多好。

而剛剛趙詩雨提前喝了些小酒,有些微曛了,身體也開始發熱,於是漸漸失去了理智,脫下假面,又回到十年前,那個喜歡向寧清河撒嬌的自已。

“你和漓月……是分家了麼……真沒想到你們會鬧掰……”

不過趙詩雨的理智,還是拉回了要暴走的自已,她用力搖頭清醒後,開啟這次的主要目的,詢問著寧清河是不是真從萊米離職了。

“也不算吧,只是現在她太厲害了,已經不需要我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我也累了,早點退休不香麼?”

寧清河啞然一笑,但在前女友眼前,他也無法偽裝倔強,語氣幽幽的搖晃著手中的玻璃杯,那天的衝突,其實是一次測試。

測試南漓月還需不需要他的意見與忠告,如果她需要,那如今他還會在萊米上班,但結果顯而易見,他被炒了魷魚,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還是讓寧清河感到心寒啊……

“那如果,我說現在需要你呢!”趙詩雨突然的,用突襲一樣的方式,打斷了寧清河的惆悵,直言她今天找這前男友的目的。

第一自然是招攬寧清河,寧清河財務方面,其做賬能力可謂是聲名遠揚,準備空降趙氏集團的趙詩雨,自然是要招賢納士。

第二自然是複合了,趙詩雨後悔當初的颯爽與衝動,就這樣把喜歡的人推給了勁敵了,但如今南漓月自已不珍惜,那就不要怪她不講江湖道義了。

“啊,這……”寧清河一時有些啞巴,他知道這前女友性格的,所以準備了不少太極技巧,準備裝糊塗過去,結果直接衝臉上了,留過洋的就是不一樣嗷!

“不要搪塞我,看著我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趙詩雨緊緊盯著寧清河,那漂亮的雙眼,漸漸浸出淚水,後悔與不甘現在充斥著她的腦海,她怨恨自已當初的灑脫,竟然怎麼簡單,就放開這傢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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