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伽的話剛說完,不等祁無令先作出反應就看到旁邊的人變了臉色。
序屹問道:“你怎麼知道終端和我哥們兒有關係?”
章怡甜也頗為好奇。
肅申川站在一旁看著昂伽,似乎也想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祁無令沒抬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自己的指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表情。
昂伽走進屋子裡,隨手找了個能坐人的地方,臉色認真:“我不和你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我進入這個遊戲的時間比你們早,有五六年了,早在幾年前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就曾在一個遊戲中撿到過一隻玫瑰。”
祁無令眼神晦暗不明,眸中劃過一抹暗光。
昂伽道:“而當時,你並沒有進入遊戲。我起初以為是碰巧——畢竟在這個遊戲中出現玫瑰花,雖然罕見但也不一定證明你是唯一一個這麼做的。”
“只不過……”
“我當年剛把花撿到手裡就有一個人劃破了空間將花拿走了。他周身都是光,我從來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那次的經歷好像是做了個夢,記憶逐漸模糊,我本來已經差不多要忘了,直到我遇到你以及我那次看到佑柏安。”
“我幾乎可以肯定,當初在遊戲裡拿走玫瑰花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看起來也不是玩家,整天圍著你轉,以及你為人處事表現出來的種種態度,都和普通玩家不一樣,所以我想——你一定知道點不為人知的東西。”
“而你所知道的這些,或許正是我和我們隊長找了很久的真相。”
昂伽眉眼執著,兩腿自然分開十指交攏,手肘抵在膝蓋,視線不曾離開過祁無令。
祁無令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走到旁邊倒了杯熱水,自己輕輕抿了一口,隨意的交談:“你們隊長是誰?”
昂伽一臉問號:“不是,咱們之前好歹也是打過一次遊戲的人,排名第三的黑色刺客的隊長,你們居然沒去了解一下?”
章怡甜聽到對方這難以置信的語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好意思,當時可能給忘了,畢竟整個終端關於黑色刺客傳的最多的新聞就是你這個王牌選手和隔壁的花邊新聞,我們還真沒來得及瞭解你們隊長。”
昂伽:……
什麼叫花邊新聞?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講啊!
昂伽又轉頭看向序屹:“你應該知道吧?”
在他眼裡序屹算是這個隊伍裡還算有點資歷的玩家了。
然而,他註定要失望了。
只見序屹茫然的搖頭:“哥是什麼級別的玩家哥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怎麼可能跟你們第三的這種隊伍扯上關係?”
昂伽認命的點頭:“我們隊長是南雀鴻,同樣進來幾年了,本來想找出去的方法,結果水太深——”
序屹恍然大悟:“所以你們隊長就把你派來打探情報了?”
昂伽略顯尷尬的撓頭:“話,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叫交流,友好交流,懂不懂?”
序屹一記鄙視的目光落在了昂伽身上。
祁無令倒是也沒想瞞著這些訊息。
畢竟聰明的人有心要找一點蛛絲馬跡並不難。
只不過……
祁無令想到了喻簡,背靠系統的人,和昂伽交好,那昂伽居然不去問喻簡而跑來問他,倒是稀奇。
他這麼想著也是這麼問的。
“有人說你和喻簡吵架了。”
祁無令神情不急不慢的扔出了這句話。
昂伽聽到這個名字,神色莫名。
他扯了一抹笑,看起來有點牽強:“道不同不相為謀。交情再好,終究不是一路人。”
祁無令輕笑了一下:原來是已經問過了……而喻簡就算知道些什麼也不可能告訴別人,所以兩個人很明顯談崩了。
祁無令瞭然。
他坐直了身體,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那我們現在可以談正事了。”
“首先,你之前遊戲中看到的那隻玫瑰,的確是我放的。”
昂伽神色激動,就差一拍大腿站起來了,他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張開嘴:“這究竟是為什麼?”
祁無令面無表情:“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啊?”
昂伽:“就算不需要知道,那你能告訴我你跟這裡的關係嗎?”
祁無令唇角一挑,露出了一抹笑。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神色淡淡的,似乎是聽進去了,又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陽奉陰違。
半晌,祁無令才開口:“這個地方是我哥哥建立的。”
在一片寂靜的空間中似乎傳來了三觀碎裂的聲音。
昂伽失去了表情管理。
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略帶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哥哥?”
祁無令又不作回答了。
他向來就不喜歡給別人作過多的解釋,自己的隊員多說兩句也就罷了,但對於外人他的耐心可以一降再降。
昂伽又把目光落在章怡甜序屹等人的身上,想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絲祁無令在和他開玩笑的可能。
他儼然已經忘記後面和他們交談了什麼內容,總之,他最後是同手同腳的離開那個房間的。
可能是聊的話題過於驚世駭俗,以至於昂伽回到自己隊伍休息室的時候,腦子依舊亂成一團漿糊。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既然祁無令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呢?”
難道是覺得這裡好玩?
昂伽皺眉思索。
而這邊好不容易把昂伽十萬個為什麼給送走的序屹感覺自己十分心累。
他開口問祁無令:“哥們兒——我有一個問題,咱離開這裡的方法就只能透過聯賽勝利嗎?”
祁無令的目光好像透過了時空飄向了遠方,關於序屹的問題,其實是有答案的。
答案是有別的方法可以離開。
但是沈御司早就將那些有可能離開的方法都強化了。
要知道先前他進入遊戲是沒有記憶的。
而沈御司不一樣。
所以對方有把握一次比一次準備全面。
祁無令的沉默在序屹看來就是預設了。
序屹倒在床上,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有些生無可戀的嘆氣:“啊——好煩啊,有本事別讓哥在遊戲裡碰到沈御司,不然我咬死他。”
當然也就是這麼一說,大家也就當個玩笑,互相調侃了幾句,時間也不早了,來了睡意倒頭就不省人事了。
沒過一會兒,就傳來了均長的呼吸聲。
大家七零八落的躺在床上,都累了,更何況兩天之後還要繼續遊戲,現在時間也將近半夜了,大家乾脆悶起頭就睡。
東臨見大家睡姿各異,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燈的開關處,扭頭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祁無令,他詢問:“隊長,你不打算睡覺嗎?”
祁無令沒反應,東臨有一些緊張。
又道:“那……我關燈了?”
祁無令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啪的一聲,屋內陷入黑暗。
東臨摸索到床邊,也躺下了,他側了個身,隱隱約約朝著祁無令坐著的那個位置小聲開口:“隊長,晚安。”
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在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祁無令好像一尊雕塑一般,怔神了許久,無數的熱鬧就此消散好像他的世界又歸於了平靜,他翠綠的眼睛盛滿了難言的悲悸。
他伸手從自己裡衣的口袋裡拿出了荊棘藤蔓手環,手環早在佑柏安消失的那天就碎裂了。
祁無令低頭垂眼,額前和鬢角的髮絲也垂下來,幾縷白絲在黑暗中格外明顯,他不言不語,只是看著手環出神,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佑柏安當初送他這個手環時的身影。
等你下次想要見到我的時候,手環會出現一道光線做指引,無論我在終端內的哪個位置,上天入地窮盡黃泉碧落,我終將會出現在你面前。
只要阿令想要找到我的時候,一定可以找到。
往事歷歷在目,祁無令只覺心臟疼。
整個人隱在黑暗之中,語氣是那麼的脆弱:“佑柏安……今天有人問我怎麼不見你,我說你不在,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祁無令輕輕閉上了眼,將手環放到了心口處。
沒有人看到,那個通體墨綠的手環發出了陣陣綠光。
而後——祁無令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