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傳來了轟隆的一聲,不少躲在家裡的居民紛紛將目光看向天空。
他們城市的上方起飛了一架私人直升飛機。
螺旋槳劃破空氣所傳來的巨大轟鳴聲給這個城市帶來了久違的“熱鬧”,至少讓這個寂靜的世界多了一抹新的聲音。
左凌就在這個直升機上。
這是目前他最快的出行方式。
他從飛機的玻璃上看到了高大建築物之上的LED大屏,那裡又一次開啟了遊戲直播。
裡面的主人公毫無疑問依舊是祁無令。
而直播畫面的影響比之前更嚴重了,基本上被實時同步轉播到了電視上。那些想要避開這些驚悚畫面的居民,在家一旦開啟電視機就會看到遊戲直播,不論切換什麼臺。
這些事情都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力和無奈。
大家一邊小心翼翼的保護好自已,一邊在心中不斷祈禱奇蹟的降臨。
直升飛機的速度不算太快,開的比較穩。
兩小時之後,直升機找了一個還算寬闊的地方降落了。
左凌的雙腳終於踏在了另一個城市的土地上。
那兩個保鏢在他身後一左一右跟著。
左凌大概判斷了一下他們的位置是在郊區,如果沒記錯的話郊區離釀酒廠似乎還挺遠的。
畢竟那個釀酒廠的地理位置還算是優越,至少在城市發展中心地帶。
左凌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我們還要走好久的路。”
說著,他便拿出了手機開啟了導航。
在目標地點輸入了釀酒廠的名字。
而後朝身後的兩個人揮了揮手機,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走吧,就當鍛鍊身體了。”
左凌其實很少來過這邊城市,以前是身體條件不允許,後來他成立了自已的科研工作室之後,就經常坐在工作室裡忙自已的活。
一般接到各種案件和私人委託,他都是吩咐自已手底下的員工去跟進,基本上很少會有機會去別的地方。
非要說他之前去的最多的地方,那應該就是東臨的心理醫療診所。
左凌回過神又開始在腦海中整理關於釀酒廠的現有資料。
這個釀酒廠在幾年前發生命案之後就已經徹底關閉了。
這個地址似乎也是一直處於沒人打理的狀態。
現在幾年過去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一推門就能看到雜草叢生的光景。
啊……也會看到命案現場的那座墳呢。
左凌想著想著居然還萌生出了刺激的感覺,感覺自已的雙腿充滿了力量,彷彿內心裡有個小人已經奮勇的跳起來比了個耶:好刺激,好緊張,感覺有一種密探古堡的神秘感,儘管那並不是什麼古堡。
他的思緒又開始天馬行空:會不會……見到鬼啊?
咦~左凌猛地搖了搖頭:“不不不,不相信科學,相信科學!”
說完,他整個人又將頭耷拉了下去:算了,現在這種情況看起來科學好像也不是很可信吧……
左凌一路上走的還算比較順利,除了偶爾碰到了幾個不太正常的人以外,幾乎沒碰到特殊情況。
他後面的那兩個保鏢倒是盡心盡責的時刻警惕著周圍。
生怕哪個地方就突然竄出來一個變異的怪物。
精神可謂是高度集中。
左凌跟著導航七拐八拐走了好久的路,終於離地圖上的目標地點越來越近了。
直到天色接近黃昏。
他的雙腿已經快沒有任何力氣的時候,手機導航上面終於顯示它距離目標地點還有100米。
左凌用手揉捏了一下自已那如同灌了鉛的腿,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萬般無奈:“看起來我很缺乏鍛鍊呢,不過——”
“終於快到了。”
東臨收起手機抬眼看向前方,大腦宕機了。
他急的跳起來:“誒?什麼情況?!這裡不應該有很多建築嗎?”
左凌肉眼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大片的空地,別說是廢墟了,連多餘的一板磚都沒有看到。
就好像這裡原本就是開闊的平地。
左凌有些震驚的掏出了手機,核對了一下地點。
“怎麼回事?難道找錯地點了?”
他反覆抬頭,反覆確認。
“誒?導航上面顯示的位置就是這裡呀……”
左凌又往前走了幾步,這裡寬闊平坦的能建一個停車場了。
他有些難以理解:“不成釀酒廠被拆了?但被拆了也不應該是這種痕跡吧?”
他不信邪地將自已的手機收了起來,又看向了那兩個保鏢:“你們兩個用手機查一下這個地點。”
那兩個黑衣人照做,十分乖巧的掏出了手機搜起了他們的眼下所處的位置。
得出的結果是一樣的。
他們腳下所踩的這片土地,的確是釀酒廠。
地圖上顯示釀酒廠的隔壁還有一個酒店來著。
但問題是——眼下他們別說是什麼釀酒廠和酒店,就連稍微高一點的牆壁建築都沒有啊!
左凌忍不住用手貼向自已的額頭,後仰了一下:“看來還真是個艱鉅的任務——剛開頭就不一般吶。”
他又來回走動了一下,甚至整個人跪趴在地面上伸手敲了敲土地。
仍然沒有看出來什麼特別的地方。
左凌十分認真的想一想:要不還是回去組織一個挖掘機車隊過來,大型挖掘一下吧。
就在他覺得這個想法可行的時候。
他們的後面傳來了聲音。
左凌迅速回頭。
卻看到了一對夫妻。
郎才女貌,透過身上的衣服能夠判斷出來這兩個人經濟實力不錯,再一看兩個人的臉,左凌總覺得眼熟。
讓一對夫妻似乎也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別人。
那個女人下意識的開口:“你好?請問你來這裡是——”
左凌還沒聽完就警惕的開口:“你們是誰?”
男人還算鎮定:“我們兩個是商人,之前在這邊開了一家酒店,下次過來考察一下,但是看起來這邊發生了一點事情。”
左凌一愣:“酒店?”
他立刻低下頭翻看自已的手機相簿,之前為了出發,不太方便帶那些資料,他就把重要的資訊以拍照的形式留到了相簿裡。
釀酒廠旁邊的酒店他也是有過調查的。
背後的掌權人似乎姓序來著。
嗯?姓序?
左凌終於想起來自已為什麼會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臉眼熟了。
祁無令的隊伍裡,有一個異常惹眼的藍髮帥哥,叫——序屹。
左凌打量了一下這一對夫妻,確認他們是正常人,稍微鬆了口氣。
“你們好,我叫左凌,你們是來這裡考察酒店,然後也發現找不到酒店了對吧?”
男人還有些警惕,緊緊牽著女人的手。
“你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左凌開口解釋道:“我不是壞人,我知道你們的兒子是序屹對吧,我相信你們兩個當初看直播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祁無令和序屹等人在釀酒廠裡的遊戲情形。”
“而我就是來這裡調查那個釀酒廠的。”
“跟你們一樣,沒有任何發現。”
那對夫妻有些訝然:“你,知道序屹?”
左凌搖了搖頭:“並沒有接觸過,不過二位的氣質實在出眾,完美繼承了二位基因的序屹能被人記住,實在不奇怪呢。”
“這樣啊。”
西裝革履的男人點了點頭。
倒是那個女人聽到這些好聽的話有些不好意思了。
左凌道:“你們兒子出現在了那種地方,你們不擔心嗎?”
男人嘆了口氣:“過去忙於掙錢,對他疏於管教,甚至他是哪天消失的我跟他媽都不能準確的確定。”
“一個星期,有四五天不能回家是常態。等我們發現的時候,直接報警了。”
“但當時警局裡的電腦系統資訊裡顯示沒有這麼一個人。”
左凌看著男人臉上的神情似乎很平淡,但依稀能從溼潤的眼角捕捉到隱藏在心底的悲痛。
左凌怔住。
就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自已養大的兒子在未來某一天消失,好像上天跟你開了一個玩笑,告訴你,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這種感覺……他很瞭解。
就像當初所有人都忘記的那個心理醫生一樣。
左凌輕聲道:“是啊……我也經歷過。”
男人聞言,輕輕抬手拍了拍左凌的肩,不知道是安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已。
又用拇指擦拭了一下眼睛,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跟我妻子都無法接受,但是隨著時間變久,我們也只能接受他的離開。因為心有芥蒂,所以讓自已更加投入工作,直到那天——在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大屏上看到了他。”
到這裡的女人已經小聲的嗚咽了,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已的臉。
似乎不想讓人看到自已滿臉的愧疚,那是來自一個母親的自責。
“想過了離家出走,想過了各種他會消失的手段,所以當時特別急切的想讓手底下的人將他從釀酒廠裡帶出來。”
“結果發現自已的兒子跟自已不在同一個世界。”
“感覺就像是一個荒誕的玩笑。”
左凌想了想:“或許吧,但我想比起這個荒誕的玩笑,更讓人感到開心的是——他們還活著。”
還活著,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