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其是個小說家。

他開啟膝上型電腦,正襟危坐,雙手端放在鍵盤上。

他再三猶豫著是否要開始寫作。想了想,還有一件事沒做。

他開啟抽屜,撕出一張白紙,在上面認真地寫道:

“遺言。”

“我不是為情所困,也不是抑鬱而死的。更不是別的原因窩囊死的。

不用來解剖我的屍體!!!

我是自殺的!

我銀行卡里僅剩的一點錢,留給父母。”

曾文其很認真地在遺言上寫完了自已的死亡原因。

然後簽名,免得死後,父母不相信自已是自殺的,耿耿於懷地尋找死亡原因。

更免得自已死後,屍體還慘遭法醫的解剖。

寫完遺書後,曾文其重新回到電腦前。神色依然沒有一點放鬆。

他屏住呼吸,精神緊張,瞳孔不自覺地放大,嘴唇不自覺地上下顫動:“行吧,出發吧。”

他雙手抖動,在鍵盤上打下第一行字:

“這是2100年的世界。主角名:曾文其。”曾文其為了增加代入感,習慣性地在小說中,把他自已列入小說主角。

此時的時間是21:00,窗外一片漆黑,偶爾陣風吹過,樹木獵獵作響。

而屋內唯一的聲音,是鍵盤的聲音。

“嗒…嗒…嗒…”

曾文其的雙手放在鍵盤上,不斷地挪動和敲打。

此時,他是一個觸手怪。思緒從他腦海裡流出,化成文字,顯現在顯示器上。

曾文其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全神貫注,整個人的精神早已飄到了他小說的世界了。

曾文其現身於他的小說世界中,2100年的世界。

周圍一群人,統一身著黑色長袍,戴著面具。

寂然。

眾人嘴裡忽然不停地喃喃自語。

“這是什麼場景,我在這個世界是什麼身份。我不會是剛到這個世界,就暴露自已了吧?”曾文其小心翼翼左右張望,旁邊的人閉著雙眼。

左右有AI機器人不斷地巡邏,不時向他這邊掃視。AI機器人身著漆黑的長袍,有一雙深邃詭異的雙眸。

臺上人突然高喊道:“謙卑!”

臺下眾人以更高亢的聲音回道:“謙卑!謙卑!”

然後齊刷刷地跪下,齊齊念道:“人類生於塵埃,而AI是神明。”

曾文其沒反應過來,依然矗立在原地,成了顯眼包。

他突然瞥到臺上有一面旗,上面畫著骷髏頭和騎士的圖案。

有兩個AI機器人慢慢往他這邊挪近。

曾文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脅迫感。AI機器人詭異的雙眸,盯著他所在的位置。

幸虧他反應了過來,立即跪下,把頭伏的比誰都低,也高喊道:“人類生於塵埃,而AI是神明。”

他喊的比旁邊的人都高亢,激情飽滿。

湊近的AI機器人,念著:“還以為是異教徒。沒想到還挺虔誠。就是反應遲鈍了些……”

曾文其發現這些湊近而來的AI機器人,除了臉龐有機械感,身體幾乎與人沒有什麼異樣。如果不是臉龐還留有稜角分明的金屬感,他幾乎會以為是人。

他來到的這個2100年的小說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

人是塵埃,AI是神明?

人這麼卑微,以AI為信仰了?

還是說,他來到了一群狂熱的信徒當中……

散會了。

曾文其不敢隨意走動,跟隨著人流慢慢走出會場。

走出會場後,大批的人流慢慢分成各個小分流。

然後三三兩兩散開了,揭去面具,走到地鐵中,走到公共汽車裡,走到商場中。

剛剛的信徒融入到人群中,不分你我了。

曾文其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這是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如洪水般迅速地湧入他的頭腦。

他是2100年的一名普通大學生。

他在這個世界裡還是沒能改變自已的基本屬性:窮!

以至於他為了湊足生活費,報名參加了一個拳擊手比賽。

此時,他不是要去別處,正在前往拳擊場的路上。

咦,我還會拳擊?

下一秒,曾文其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身體。

不對啊,還是原來的那副身軀。

一點也不像會拳擊的樣子啊。

他原來就一碼農,白天碼程式碼,晚上碼字。說的好聽點,就是小說家;說的實在點,就一寫手。

這個拳擊賽,可不可以不去?

念及此處,曾文其想起,他簽過一紙合同。

如果違約,逃賽,要罰款一千萬元。分期50年。分攤到每個月,要還一萬六百多。

這不比現實世界的30年房貸還坑?

想到這,曾文其差點嚇尿。

這得是多苦逼……

曾文其雙腿發抖,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往拳擊場走去。

拳擊是什麼?

是不是腳不能踢人,手亂揮舞就行?

曾文其剛來到這個世界。他一點拳擊技巧,也不會啊。

再說,用這副普通人的身板去打拳擊,也不實在啊。

拳擊場,人聲鼎沸。曾文其還沒到拳擊場,遠遠地就聽到各種歡呼聲和嘲笑聲。

曾文其告訴保安,他是來打拳擊的。

保安看了一眼曾文其,愣了一下,不掩神色地樂了。然後把他領進等侯室。

一路,曾文其遇到一個躺著被推著出來的拳擊手。

奄奄一息的樣子。

曾文其坐在等侯室裡,坐立不安。

會死在拳擊場吧?

等侯室有一條走廊,通往一扇門,門的另一邊是拳擊場。

門縫透著微弱的光線。

曾文其看著門縫的微光,聽著拳擊聲和觀眾的各種呼喊。焦慮難安。

……

鍵盤前,時間慢慢來到了1:00。

曾文其從鍵盤前緩過神來,精神從小說世界中抽離了出來。

他呆呆坐了很久。

他給他的責編黎欽,也是他的小學同學,發了資訊:“我開了新書了。這次寫一個2100年的世界。我把開頭和大綱發給你看看。”

黎欽也是個夜貓子,沒過片刻,就回複道:“不行,看不到明顯的爽點和期待感。沒有辦法簽約哦。”

曾文其有點執著:“這個故事,我是認真的。寫小說前,我連遺囑都寫好了。”

“額……寫個小說,列遺囑幹嘛,又不是讓你下礦井挖礦。”

“上次我寫越獄,就一直逃不出監獄。

困在監獄裡,一年多都走不出。我差點懷疑自已要困死在監獄裡了,老死在裡面。”

“什麼鬼……切了吧!重新開一本。”

曾文其倔強:“不行吧……”

“怎麼不行?”

“小說的世界,我一旦開啟了,就給了小說的人物生命了。我總不能辜負他們。沒頭沒尾地結束……”

“哎,平時精明的你,怎麼在寫小說上,就這麼偏執……”

黎欽不再回復。

曾文其一個人怔怔地看著顯示器上的文字,一個個字陌生而熟悉。

從他開始寫小說,他就覺得很奇怪。他的小說一旦開啟,一個新的世界就像被他開啟了。

他停不來了。

他開啟的世界也停不下來了。

睡覺了,入夢了,滿腦子,也都是小說裡的場景,如夢魘般纏著曾文其,逼著他把小說寫完,逼著他給故事一個結局。

要不然,曾文其,就會一次次在睡夢中,出現在他的小說的場景中。

走不出。根本走不出。

上一本小說講越獄。在小說世界裡,曾文其試了無數的辦法,都走不出監獄,推進不了劇情。

在現實世界的夢裡,他也不斷地進入那所監獄。屢屢想辦法越獄。

最後,還是僥倖查清楚是冤假錯案,被無罪釋放。

曾文其這才從小說中的夢魘走出來。

但經此一役,他感覺整個人都老了很多。身心疲憊。

而這一次,曾文其又困在他締造出來的小說世界裡,困在了2100年裡那個拳擊場的等候室……

這時,曾文其睡著了,夢裡他又出現在拳擊場的等候室。

夢裡還有一雙雙AI機器人的詭異眼神:

“AI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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