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兩封信
寒王看向我，問，“你確定，月牙關的兵你能控制？”
我看向他，“王爺覺得呢？”
他沉默了下來，好一陣子，才說，“你說的確實沒有錯，你爹雖然死了。皇上表面上提了副將上去，但是副將跟了你爹那麼多年，卻依舊無法掌控這些人。現如今阮家軍四分五裂，分成了好幾個派系，誰也沒辦法。”
他的語氣當中，流露著一些無奈和頭疼。
片刻，才又道，“如果他們真的能聽你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畢竟，西秦那邊一旦突破月牙關，那北魏就麻煩了。本王的西北軍無論怎麼守，也守不住西北邊疆。”
“月牙關……實在是太特殊了。”
他搖頭嘆息，十分苦惱。
“那王爺想不想要阮家軍？”我盯著他，重複了之前的問題。
他看向我，“天下誰人不想要阮家軍？可卻不是想要就會有的，就連皇上都很頭疼。”說著話鋒一轉，“只不過，你不一樣。”
“所以，皇上也不得不拉攏你。”
“他之所以把瀟瀟接進宮裡，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讚賞你，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但凡有一點出路，他都不會讓你一個女子、還是罪臣的後代走到臺前來。”
“那王爺覺得，我一個女子，應該走到臺前嗎？”我追問。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這一次，他沒有正面回答我。
我緩緩深呼吸，強壓著心裡的不舒服，道，“就是……文琴被人刺殺，我有些不開心。”
更重要的是他字裡行間傳遞出來的訊息。
皇上想用我拿捏阮家軍，他就不想嗎？他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如果他不想，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除非他怕說出來之後再無迴旋餘地，往後反倒沒了掌控阮家軍的理由。
阮家軍他是想要的。
那麼我進入寒王府……
還有，他想要阮家軍，廢太子難道不想嗎？他支援的是廢太子，到時候，阮家軍還是要給廢太子用。
再一想之前廢太子為了控制阮家軍，寫信給我爹提親這件事情，我就感到心頭拔涼。我甚至都懷疑，寒王叫徐老側妃帶走我，本就是廢太子的意思。
我爹死了，阮家軍他並沒有得到。而且他自己現在也只能像是陰溝裡的蛆蟲一樣躲在背後，自然無法再利用我。唯一可以選擇的，便是支援他的寒王。
至於那天在後院他沒認出我，只不過就是因為之前從未見過罷了。再加上，加上那夜我與寒王陰差陽錯發生關係，讓寒王發現我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給他生孩子的女人。
一步步陰差陽錯，我才走到了臺前。
如果這一切都沒發生呢？
那到時候，是不是寒王就會用我去威脅阮家軍，強迫他們聽命？
我想到這裡渾身拔涼，便聽寒王道，“按理說，大魏女子沒有入朝的先例，就連上戰場殺敵的，你也是第一個。”
說著，伸手撫上我的肚子，道，“但那是以前，現在你不一樣。現在你是本王的女人，肚子裡懷著本王的孩子，往後的重心就要放在相夫教子上面，不要老想著戰場上的事情。”
“秋獵之後，你就好好在家養胎吧。”他說著，叮囑我道，“秋獵場上，我會派人去保護你。你千萬要提防著西秦的人，尤其是賀蘭絕。”
又道，“你別看賀蘭絕嘴上說得好，你若跟著他到了西秦，他也護不住你。”
我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
我敷衍了一句，道，“王爺，妾身有些困了。”
“嗯，那你睡吧，一會兒我叫花葉回來陪你。”他起身來，“本王還有些事情，也免得與你睡在一床，總想著折騰你。”
我點了點頭，垂眸恭送他離開。
宋媽媽走向我，道，“淑儀，你這怎麼去了蘇家一趟，回來好像還生王爺的氣了？”
我回神道，“沒有，只是想到了我爹的死，心裡不舒服……你下去吧。”
宋媽媽還想說什麼，但見我不理會她，便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也許，從一開始我的想法就是錯的。
最初的時候，我試圖在京城找“自己人”，想要依靠、合作，然後給我爹平冤昭雪，為我和瀟瀟闖出一條路。但是現在我發現，也許京城根本就沒有自己人。
京城的勢力錯綜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把阮家軍掌控在自己手上，不僅是皇帝，也是廢太子、二皇子、甚至是寒王、沈霈等人想要的。
換句話說，阮家軍在他們眼中是待宰的羔羊，眼睛裡的肥肉，我爹的是，是每個人都想看到的。可是他們沒想到，殺了我爹他們依舊沒辦法得到阮家軍。
所以，才有了後來皇上對我的態度轉變，還有寒王等人的假意示好，等等。
我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那阮家軍就必須在我手上。
我眯了眯眼，翻身起來寫了一封信。
片刻之後，花葉走了進來。
她見我點燈寫東西，有些詫異，“給誰的信？”
“給阮家軍的，”我抬頭看向她，“師父，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將這封信送去給軍師宋義。”
她看了眼信，點頭，“那你休息，我出去一趟。”說完，便拿了信走了。
我都沒來得及多說什麼。
直覺告訴我，除了幫我去送信，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辦。
我吹了燈上床，琢磨著白天的事情始終睡不著覺，一直等到凌晨，花葉回來了。
“信送出去了，我去查了一下你上次說的那個地方，廢太子果然沒死。”她在我床邊坐下來，道，“你看看這個。”
我點了燈，開啟她手上的東西看完，渾身冒出一層冷汗，“也就是說，廢太子正在嘗試控制阮家軍？這事兒，寒王知道嗎？”
信是送往月牙關的，給阮家軍副將。
廢太子許諾了的天大的好處，說一旦他順利登基，就封副將做太尉，並娶他的女兒為皇后。
我看著這白紙黑字的，心裡一陣陣的拔涼，“你把信給攔截了，萬一他們送不出去，會不會懷疑？”
“那也懷疑不到咱們身上。”花葉眼底一片寒意，“至於寒王知不知道，我們還要再做試探。因為今天在那邊並沒有看到寒王府的人。”
“而且，我過去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她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凌音，京城比你想象的複雜，我們要做好和所有人為敵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