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鐵
一輛皮卡車，拉著一口棺材，正行駛在前往烈士墓園的路上。
駕駛車輛的正是背屍隊的隊長宋鐵。
高遠在副駕駛，抱著裝有姐姐骨灰的花盆一言不發。
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宋鐵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一張滄桑的面容上掛著一道長長的疤痕，讓人不由地感受到一種深沉的成熟。
因為前幾日清剿獨角魔蛟時，分配過去五個背屍人隊員全部死亡，這件事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當他得知是高知瑤也參與了這次清剿時。
就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可是姐弟二人的電話都打不通，在斬魔司打探訊息也被封鎖了。
他已經隱約地確定是出事了。
他一直晝夜顛倒地忙碌、逃避，就是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高遠親口把高知瑤死亡的事實告訴了他。
宋鐵極力壓制著心中的痛苦。
“小遠，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姐怎麼會這麼突然的……”
“我還沒有跟她正式的表白過呢，她怎麼就……”
宋鐵激動地說著，雙手緊攥方向盤，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心中充滿了遺憾。
“我就知道你們有事……”高遠抱著花盆淡淡道。
宋鐵猛然轉過頭質問：“怎麼，我不配當你姐夫？還是說你打心裡也瞧不起我這個屍鬼？”
“你說呢……”高遠淡淡地反問。
……
兩人沉默了。
宋鐵擦了一把眼淚，轉過頭繼續開車。
是啊。
作為屍鬼，魔紋症三期患者，很快就要死了，怎麼會配擁有愛情。
而高知瑤卻是被人人崇拜敬仰的斬魔使。
他怎麼又配得上。
高遠注視著前方忽然出聲，“鐵哥，其實我一直都想改口叫你姐夫的。這兩年你一直對我這麼關照，我知道你不僅是因為喜歡我姐的關係，更是對同為背屍人的我們，毫無保留，發自真心的幫助和引導。”
“當我知道我姐對你也有心意的時候……”
“在我心裡，你就已經是我姐夫了。”
“只是我姐命不好……”
宋鐵聽到這話，更是激動得眼淚直流，雖然滿面悲傷，但是臉上也露出了難掩的喜悅。
“真的？”
“你姐和你說過？”
“嗯，”高遠點點頭，“不止一次說過。”
宋鐵再也抑制不住悲傷，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拍打方向盤，嚎啕大哭。
……
最後，
在烈士墓園義工神父的祈禱下。
二人順利地把高知瑤下葬了。
結束後。
二人在墳前，迎著漫天的飄雪。
望著墓碑上漂亮的高知瑤微笑的遺照，心情格外的低落。
“鐵哥，你為什麼要給管理員那麼多錢，50塊啊。”
“小遠，你還小，像我們這種底層人，在這世道人情世故更為重要。”
“有句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不想讓你姐在地下也受到騷擾。”
“不然那些該死的傢伙，要是故意噁心我們，隨便在你姐墳前撒泡尿，拉泡屎怎麼辦？”
“這些人真的會這麼下作？”高遠詫異。
“那你以為，我家開棺材鋪經常和這些人打交道，他們有多噁心我還不知道嗎？”
宋鐵感慨後，拍了拍高遠的肩膀。
“行了，別糾結了。”
“就當買個安心，他們收了錢，自然也會多做事。”
“我們不常來，冬天他們能給你姐掃掃雪，夏天除除草，我也能安心了。”
高遠沒有作聲，或許人情世故他永遠都學不會，不然也不會總受到排擠。
“小遠，我可以在墓碑上刻點字嗎？”
“嗯？”高遠疑惑。
“就加上，夫，宋鐵。”
姐！
原來在這個世界還有個這麼在乎你的人。
你沒看錯人，我也沒看錯人！
高遠哽咽地看向宋鐵，點點頭沒說話。
宋鐵微微一笑。
“你也知道我的魔紋症應該快要三期了，沒多少日子了，不出意外我肯定比你先去見你姐，你就把我的骨灰也埋在花盆裡，挨著你姐的骨灰放在棺材裡就行。”
“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嗯。”高遠預設的又點了下頭，忽然轉過身，面部開始極度的扭曲。
……
最後，
宋鐵送高遠回了孤兒院。
“小遠，如果住得不習慣，就去我家落腳。我爸那人你也知道的，對你可是非常喜歡，不會介意的。”
高遠從亞空間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兩百晶幣道：
“知道了，鐵哥。這是棺材錢，還有打賞小鬼的錢，你拿著。”
“還叫鐵哥？”宋鐵沒有接，笑著反問道。
“呃……”高遠頓了頓，“姐夫……”
“既是一家人，那就別說兩家話，這是我作為一個丈夫應該為妻子做的。”
“……”
高遠沉默了。
他多希望這個世界像八歲之前那樣，溫暖而簡樸，充滿了童年的歡聲笑語。
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日子卻是那麼幸福。
再加上這麼好的姐夫，那生活肯定會更加美好。
可是，這些只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
想著這些。
高遠拿出姐姐的魔晶。
“這是……”宋鐵有些驚訝。
高遠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
然後編輯簡訊發了過去。
【禁魔鎖還有監聽功能，以後說話要多注意。】
【這是我姐除了手環以外唯一的遺物了，你拿著留個念想吧。】
宋鐵看過簡訊，先是一驚！
而後眼中流露出難以釋懷的悲情。
緩緩接過魔晶。
握在手中，沉默片刻。
而後，
目光落在高遠身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謝謝你小遠，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有事第一時間聯絡我。”
高遠忽然出聲，略帶顫抖，“姐夫你等一下……”
宋鐵：嗯？
高遠頓了頓，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晚幾天在講關於背屍人二覺基因鎖的事。
這兩天大家都在忙著清剿魔隕，而且背屍隊還死了那麼多人，鐵哥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定是沒休息好。
再者，現在又確定了姐姐的死亡，心情一定更差了，就先別添亂了。
“算了，也不是那麼急，等下週吧，下週出任務的時候再說。”
“姐夫，下週清剿冥蛇魔隕，記得給我留個坑，回去路上開慢點。”
“行吧，到時候我來接你！”
高遠望著車子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在這一刻他知道，這個世上他還有一個親人。
遏制魔紋症轉移和擴散的唯一途徑，就是成為覺醒者，且要不斷提升覺醒等級。
如果總是停滯不前，魔紋症就會快速蔓延，最終的結果只有死亡。
“鐵哥，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讓你覺醒的！”他心中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