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老闆又送了我一本書,進階版的魔法書。

我捧著魔法書高高興興回家,剛走進家門,一個瓶子就朝我砸過來。

“!!”

我急忙一閃,差點被砸中。

看到客廳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木屑,地上還有溼漉漉的水痕,我很快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這倆活寶,我一不在家,又打架了!

我順著水痕,快步走到浴室。

果不其然,鮫人環抱雙臂縮在浴缸角落,修長的魚尾在水下一抽一抽的。

他的傷還沒癒合,又被撕裂開來,更嚴重了,就連浴缸裡的水都被血染成了淡紅色。

“瑞維!!”

看到鮫人魚尾上那一條條深刻的爪痕,我生氣地叫瑞維的名字。

瑞維沒有回應我。

我厲聲再次呼喊:“瑞維!給我出來!再不出來今晚沒有你的晚飯吃!!我數到三——”

“三——”

“許肆……”

三聲還沒數完,瑞維雙手扒著門,只露出一隻腦袋來,眼神遊離不太敢看我。

活像只拆了家被主人發現的二哈。

“這是怎麼回事?!”我教訓他,“昨晚我不是說了嗎,不能打架,不能打架!再打下去,這屋子都要被你們拆了!”

只有他一個人捱罵,瑞維不服氣:“是這條臭魚先挑釁的我!”

“他受了重傷,又不能說話,你說說,他要怎麼挑釁你?”

瑞維指控:“他他他!他譏笑我!用眼睛瞪我!還用尾巴潑我水!我只是稍微教訓了他一頓……”

“……”

你倆是剛上幼稚園嗎?不不不,小朋友都沒有你們幼稚!

我扶額。

“瑞維,昨天你怎麼跟我保證的?”

瑞維有些心虛,聲音都放低了很多,重複昨天立下的保證:“要和平相處,不能打架,打架一次,罰站三十分鐘。”

我點頭:“去牆角站著吧。”

“哦……”

瑞維很不甘心地走了,還回頭狠狠瞪了下鮫人。

教訓完瑞維後,我關上浴室門,本來也想著好好罰一頓這個鮫人。

可他縮在牆壁角落,眼尾紅通通地看著我,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樣,我又不好再罰他什麼了。

算了,他的傷還沒好,先記著吧。

“過來,小魚。”

我朝他招招手,他也很聽話,擺動了下魚尾就游過來。

“傷口又潰爛了,好幾個地方都化膿了,”我皺著眉,“這次可能要挖得更深,要把所有爛肉都清理乾淨,再上點藥效更強的藥膏。”

“沒有麻藥,估計會非常疼,忍住,好嗎?”

鮫人說不了話,只點點頭。

我拿出鋒利的匕首,消過毒後,往他肉裡扎。

“撲騰!撲騰!”

這次鮫人痛得整條魚尾都在抽搐,臉部的表情都變了形,耳朵後面的鰓都張開。

他想掙脫我的束縛逃開,但卻被我狠狠壓住。

“我說了,忍住,馬上就好。”

平常搗藥的力氣不是白練的,我單手摁住他,另一手利落地去刮腐肉。

“!!!”

還是非常痛!

尖銳的痛感讓塞倫再也冷靜不了,兩人靠得很近,他抱住眼前的人類女性,頭靠在她肩膀邊,隨著匕首刺入肉裡時,他露出牙齒,死死地叼住她肩膀上的肉。

“沒事了……沒事了,都刮乾淨了,現在該上藥了。”

我忍住肩膀上的痛,快速給鮫人抹上藥膏,拍了拍他的背安撫時,忽然聽到有什麼東西一顆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低頭一看。

那些東西竟然是一顆顆圓潤可愛的珍珠。

珍珠?

我拉開鮫人,他疼得哭出來,淚水順著精緻的面龐滑落,落在地上就變成了珍珠。

“原來鮫人淚真的能變成珍珠?”

我感覺到非常新奇,蹲下身撿起一顆珍珠放在手中觀察。

這珍珠色澤溫潤,質地醇厚,像秋夜的月色,清冷卻不失溫暖。

等我將所有珍珠都撿起來時,鮫人還在哭。

“好啦好啦,傷口都敷上藥了,過幾周馬上就會好的,別哭了。”

真的麼?

鮫人打了個哭嗝,我慢慢拍著他的背,他的哭聲也漸漸停止了,只是一雙湛藍色的眸仁仍然是水汪汪的。

也許是因為剛才咬傷了我而感到不好意思吧。

他用尾巴蹭了蹭我的腰,討好式地湊過頭來,伸出略帶涼意的舌尖,在我的肩膀上舔了舔。

肩膀上酥酥麻麻的,我一扭頭,他咬得並不深,破皮的地方結了一層亮晶晶的保護膜,像透明色創口貼,封住了血。

嗯?

怎麼你們非人類的傢伙,唾沫都有治癒傷口的能力啊??

‘愚蠢的人類,收了我的珍珠,就要好好照顧我。’

塞倫的眼淚收放自如。

他的目的很簡單,他要在這個人類女性家中待到傷養好,養精蓄銳後再去復仇。

他哭,留下珍珠是為了向許肆展現自已的價值。

在他所認知的人類觀念裡,人和人都是互相利用的,只有存在價值,才不會被殺掉。

塞倫心滿意足地看著許肆為他敷藥,安撫他,又給浴池裡關上乾淨的水,最後捧著一手珍珠走出去。

這是一場交易,這些珍珠就是貨幣。

塞倫以為她會像自已遇到過的所有人類一樣,看到珍珠欣喜若狂,將它們賣掉換錢,過幾天又威脅他哭,掉落更多珍珠,然後賣更多的錢。

可她沒有。

隔日,許肆將珍珠一顆顆串好,做了一條粗糙的珍珠項鍊遞給他,戴在他的脖子上。

“真好看,”許肆誇他,“小魚,你果然很適合白色呢。”

她拿來梳子給塞倫梳順海藻般的長卷發,又拿鏡子給他瞧自已的模樣。

“小魚你看,這珍珠項鍊漂不漂亮?我特地在中間串了一顆薰衣草製作的香丸,晚上你疼得睡不著覺的時候,能起到安眠的作用。”

醜死了。

塞倫別過頭。

這人類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知道鮫人珍珠是很昂貴的商品嗎!怎麼不拿去賣錢,明明家裡這麼窮,牆壁都發黴了,還拿來做項鍊給我,真是善良到愚蠢。

如果所有人類都像你一樣愚蠢,滅絕的恐怕就是你們了。

不知道怎麼的,塞倫感覺到心裡悶悶的。

許肆沒有收下他的珍珠,她也不圖自已什麼,但還是會每天來浴室給他換藥換水。

她似乎很忙,每次來身上都沾著泥土,還很粗心,手臂上被樹枝刮傷了都沒有注意到,總留下一條條的紅痕。

塞倫有時候受不了她這麼粗心,就會在許肆給自已換藥時,用舌尖輕輕掃過,給她塗上一層保護膜。

然後當許肆出浴室門後,塞倫就能成功聽到那條討厭的龍炸毛髮脾氣,說許肆身上有魚腥味。

真是條討厭的龍。

說他是龍都是抬舉他了,他的行為簡直像條狗一樣,在許肆身上狂嗅著,聞到別人的味道,就用自已的味道掩蓋住。

塞倫的聽力很好,他夜裡經常還能聽到隔壁臥室裡傳來歡愉的動靜。

於是這本就難眠的深夜變得更加難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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