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誰人不知,域王最不受寵,屢得陛下厭棄,每年元日入宮請安,只有他得不到陛下的紅封。

為此宮人見風使舵,有主子在身旁時,自不會給他好臉色,這也是張嬤嬤如此妄為的原因。

延陵域拿出金赤相雜的紅封,昂首道:“自然領過了,父皇囑咐本王,新歲多思社稷,不可貪耍閒於府中。”

母子倆聞言都慌了神,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皇帝此後要重用延陵域。

延陵培怒不可遏,他此前接二連三惹惱父皇被禁足,除夕和元日才得以特許出府。

方才去向父皇請安,也是受盡敲打與冷眼,延陵域又是個手段黑的,自已還會有復寵之日嗎?

他急急望向沈嬌嵐,心神不定道:“母后,你倒是說句話啊?”

“本宮恭喜域王,以後可要一心為你父皇分憂。”

延陵域微微頷首,“多謝母后,兒臣謹記。”

他以為會聽到些不堪入耳之詞,沒想到沈嬌嵐還挺能忍,那他就添一把火。

“母后,兒臣站在這裡許久,也不見紅封的影子,若是傳出去,世人該議論一國之母看不上我這個亡妃遺子了。”

沈嬌嵐面色再度難看起來,四十萬兩,殺了她也拿不出來,還怕人議論?

延陵培不明所以,自傲勸道:“母后,賞他幾錢又如何?兒臣平日裡見到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都得賞它幾個肉包子呢!”

他自以為是地笑著,沈嬌嵐積滿胸腔的怒火瞬間爆開,她指著延陵培的鼻子,忍不住高聲罵道:“你這個混賬東西,還有臉笑?你知道他要多少銀子嗎?”

延陵培低聲撇嘴道:“還能多少?總不過一千兩。”

延陵域好心告知:“確實不多,四十萬兩。”

“延陵域,你是不是瘋了?你好大的膽子,這是強搶!”

“不多,二弟在伏州販私鹽盈利的四成而已。”

延陵培神色俱變,含糊道:“你胡說,哪有這麼多?”

沈嬌嵐哼了幾聲,“域王莫要信口開河,你要的銀子,本宮和皇兒都給不起。”

延陵域驟然想起,母慈子孝本就是表象,皇家人逃不過處處提防。

他頓生一計,“母后,您是否知道伏州賬冊上的盈餘有多少?”

沈嬌嵐不情願地答:“不足五十萬兩。”

他嗤笑了聲,“看來二弟對母后有所隱瞞啊。”

延陵培自覺心虛,早已縮在角落不敢應聲。

沈嬌嵐靜靜地捻著佛珠,清脆的碰撞聲不停,像悠悠然催命的魂音,她不緊不慢,瞪眼乾笑道:“培兒,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本宮?”

“兒臣不敢欺瞞母后,這廢物是想挑撥我們母子關係,母后千萬要清醒些!”

延陵域起身,“二弟既然敢做,就得敢當,我答應父皇午時一刻去悟心殿與他用膳,兩位抓緊時間。”

沈嬌嵐想起一事,趾高氣揚笑道:“陛下讓本宮年後為你留意王妃,你當真要和本宮作對?”

“母后自然會竭力為兒臣挑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對吧?最好是流浪的孤女,最合母后的心意。”

籌備已久的殺手鐧瞬間失了作用,像初夏在土裡蟄伏几年準備出土吟唱卻被一鋤挖死的蟬,胎死腹中,不戰而敗。

沈嬌憋悶不已。

延陵域懶聲道:“母后何不想想,兒臣走到今天,身後可有一人?所謂的妻族勢力,兒臣真的需要嗎?”

沈嬌嵐無話反駁,他確實不需要。

誰都看不懂延陵域,他實力強悍,詭譎多思,文可入殿論朝政,武可策馬定乾坤;

可他似乎對太子之位沒有興趣,但這幾年又總是與皇后母子作對;

他行事向來小心謹慎,偶爾也會像今日這般肆意妄為,或許冷心冷情之人,孑然一身便無所畏懼;

他有時效力朝廷,看似仰仗君恩,有時又隨性自由,不管不顧地閒居王府。

皇帝知道延陵域是個心懷大義之人,篤定他不會禍國殃民,不會篡位弒君,便一直留著這枚平日默不作聲、必要時可堪大用的棋子。

昭寧十四年,北邊寒漠來犯,十三歲的延陵域入宮請旨投軍,皇帝斥他不識大體,去北軍無異於添亂找死,遂不允;

延陵域跪在承奉殿前,高聲背了一遍又一遍的《孫子兵法》,全篇熟絡至極,一字不差。

夜深,太監金泰開啟殿門,皇帝提了要求:若延陵域執意去北軍,則死生自負,戰爭不停,永不歸京。

延陵域果斷答應,第二日天明便揚鞭出京,隻身趕往北地。

北軍紀律嚴明,能殺敵者一視同仁,延陵域開始了他傳奇般的征戰歷程,十五歲任赤軍主帥,十八歲平定西北與西南。

皇帝漸漸意識到,這個從來沒有受到傾注與關愛的兒子,已經在黑暗裡獨自成長,變成了一個令他忌憚又依賴的人。

延陵域對此心如明鏡,父皇需要他鞭策二弟、制衡沈氏外戚,戰亂時還需要他衝鋒陷陣,加之他曾經戰功卓著……

由此種種,父皇暫時不會動他。

延陵培走近,笑容陰冷道:“你敢說你巴結相府不是圖謀三小姐?誰都想奪得大位,別裝得多清高似的!”

“本王為何要向你自證?二弟這番言論,父皇聽了又得摔金盞,你很喜歡禁足的日子?”

“你—”

沈嬌嵐看著惱羞失態的兒子,失望至極道:“關於儲君,一切尚無定數,培兒不可妄言。”

延陵培直覺不對,“母后什麼意思?”難道她真的要放棄自已、轉而支援幼弟?

“閉嘴!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本宮!”

延陵域面向沈嬌嵐,毫不掩飾地奚落道:“兒臣沒空在這裡看你們母子反目的戲碼。總之,為兒臣選王妃的事,母后請隨意。

還有,兩個時辰之內,兒臣要見到四十萬兩銀票,母后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拒絕兒臣吧?也不知沈太傅在府裡的日子可好過?父皇現今又對你沈氏一族持何態度?”

沈嬌嵐撐著頭,幾近嘶吼道:“知道了,滾出去!”

“兒臣等著,這就告退。”延陵域懶散地行了個禮,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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