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工
不——
張摘星的叫聲刺破了寧靜。
異變不過瞬息之間。
他眼睜睜的看著寒香梅被西裝男推下樓！
頭朝下，五六米的高度，不死即傷！
“你有病啊！”
也不知道自已哪來的力氣，憤怒從心中燃起，張摘星大聲咆哮著，用馬桶搋子狠狠戳西裝男的臉！
啵——
西裝男的脖子一歪，嘎嘣折了——
撲通！
腦袋帶著緊緊吸附的馬桶搋子，咕嚕嚕滾落在地上，悶聲悶氣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
“不許……破壞……這裡……”
張摘星倒吸一口冷氣，但無暇顧及，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一腳把缺了腦袋的身體踹翻。
他飛撲到欄杆處，探出頭往樓下看，心臟狂跳不止，每個細胞都在為她祈禱。
他身後，眾人慘叫不斷。
“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啦！腦瓜子……掉掉掉掉了！”
“啊啊啊啊啊！他變成木偶了！”
“為什麼，我的天啊，造孽，造孽啊……”
張摘星充耳不聞，無心顧及身後驚濤駭浪，只關心眼前的人。
寒香梅，千萬別出事！
“看吧，它破防了，我們是正確的！”
熟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聽起來依然輕鬆愉悅，懸著的心終於沉到了肚子裡。
寒香梅身上纏著大紅大黃的宣傳條幅，像是謝幕的雜技演員，穩穩的站在一樓大廳裡。
她仰著頭，開心地對樓上的張摘星招手。
關鍵時刻，這些打折促銷的宣傳條幅救了她一命，墜落的瞬間，她及時用手裡的拖把棍鉤住了它們。
張摘星剛想鬆口氣，猛然注意到，殺死搶劫大哥的金銀手壓低了身體，如蟄伏蜘蛛一樣爬過來！
黑暗中，它伺機而動，做好了飛撲的姿勢。
“後面！後面！”
張摘星站在高處，焦急地指著寒香梅身後。
“啊哈，吃我全壘打！”
寒香梅毫不猶豫，轉身，掄棍，打飛，隨後幸災樂禍的觀望金銀手在半空中劃過的弧線。
她嘻嘻嘻的笑著，一切災厄邪祟不過是個屁。
看來，精神的狠。
張摘星發自內心的笑了。
但是，說實話，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身後，斷了頭的西裝男悄無聲息的站起來。
他沒有流一滴血，血肉早就變成僵硬的木頭。
咯吱咯吱的扭動關節，四肢反轉著地，匍匐的大蜘蛛一樣爬行，猛然朝人們撲過去。
它放棄自我，融進商場，徹底成為怪物。
“理貨！”
“衣服。”
實心的胸腔內發甕聲甕氣的發音，如催命的音符，令人不寒而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眾人被嚇得抱頭亂竄：“怎麼辦！怎麼辦！”
“不要跑！盯著他！盯著他就不會動了！”
張摘星急忙回頭大聲指揮道。
可是，自從西裝男異變後，大家亂了陣腳，只有倉皇逃命的心思。
大媽猛的掀翻柔弱的雙胞胎妹妹，把她當做誘餌推到木偶跟前，自已則撒丫子跑了。
“死丫頭別擋道，老孃不陪你們作死了，你們自已玩去吧，瘋子！都是瘋子！”
可那木偶就像是認準大媽似的，舞動著詭異的四肢，匍匐前進。
精神就好比斷了的琴絃，大媽逐漸走向崩壞。
她什麼都聽不進去，甚至逃避地找理由。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你們都在騙我！啊哈哈哈，我要告你們！！把你們告的傾家蕩產蹲監獄去！”
她埋頭跑著，猛然，一個躲閃不及，被西裝男變化的木偶追上，撲倒在地。
木偶伸出粗糙無比的手，一扯一拽，撕拉——
大媽胳膊上一大塊皮被活生生的撕掉！
西裝男木偶爆發出尖銳的笑聲，好似得到珍寶一樣，把大媽的面板貼到了自已身上。
“啊！”
大媽慘叫不止。
“滾啊！滾開，別碰我！”
撕拉——
又是一大塊皮被撕下。
皮下的紅肉青筋分明，肌肉痛縮得顫抖抽搐，血水流淌，殷紅一地。
二樓三樓，無數人偶如潮水一樣噴湧而出，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大媽。
它們爭先恐後衝了過去，伸出粗糙的手，一點一點的扒著大媽的面板。
糊膏藥般貼在自已身上。
“衣服——”
“商品——”
人偶本應該穿著衣服供人挑選，而現在，它們穿的——人皮。
因為在反轉商場裡，人，就是商品。
張摘星剛想衝過去幫忙，可卻被健身教練攔住了。
“她沒救了。”
張摘星咬緊嘴唇，微微搖頭，似乎已經認定結局。
“你們會死！你們都會死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要你們拿命賠我！啊啊啊……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救我……”
噗呲——
鮮血橫飛，大媽徹底淹沒在木偶之中，只剩被卸掉皮肉的手，軟軟地從縫隙中露出。
“天啊，怎麼辦，我們會死的，會死的！”
雙胞胎姐妹一同哭出了聲，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嘖。”
張摘星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
樓下傳來寒香梅的聲音，她看不到二樓的騷亂：“你們在等什麼？快點去找能燒起來的東西！”
“不許……破壞……”
人偶突然停止了攻擊，紛紛轉過頭，沒有五官的臉慢慢轉過來，緊緊盯著寒香梅的方向。
它們咿咿呀呀站起來，無視瑟瑟發抖的一行人，邁著詭異的步伐下扶梯。
它們的目標是寒香梅！
“盯死了！快盯死他們！”張摘星焦急的喊。
人偶的弱點就是視線，當有人盯著他們時，他們就無法行動。
怎奈人偶數量眾多。
就憑眾人的幾隻眼睛根本無暇顧及全部。
有的前行，有的停止，但它們一根筋似的，毫不掩飾，認準一個獵物就不放過。
張摘星瞪得眼睛都酸了。
絕望的是，每次眨眼，那木偶都會前進幾米。
他根本無法阻止怪物！
“別小瞧我，本姑娘可是社群散打冠軍，放馬過來吧！”
寒香梅依然毫無危機感，甚至比比劃劃招呼怪物過來。
“不，寒香梅！跑啊！你快跑啊……”張摘星的手心裡沁出了汗水。
“不用管我。”
聽到張摘星焦急的呼喊，寒香梅這才抬起頭，英姿颯爽道。
“我來當誘餌，你們趕緊去找可燃物！想要活命的話，就抓緊時間，分工明確！”
“……”
“你瘋了！”
“你會死的！”
“你要再磨磨蹭蹭的，我們都會死！”寒香梅厲聲道。
張摘星緊咬著嘴唇，手指掐得手心發白，彷彿下定決心一樣，他深深吸氣。
“跟我走，把這爛商場一把火燒了！”
他招呼著其他倖存者，眼裡充斥著堅毅的光芒。
張摘星簡短的下令，一腳踹開消防門，順著逃生通道一路往下走。
走到一層時，步伐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真的很擔心她，可是又害怕錯失良機。
但最終，張摘星還是搖搖頭，咬咬牙，繼續往地下走去。
其他的倖存者別無選擇，因為張摘星在隊伍裡最為冷靜強大，只有跟隨，才有一線生機。
他們被嚇得互相攙扶，身體軟的支不上力，但依然咬牙堅持著，緊緊跟在張摘星後面。
看著領頭鐵青的臉，他們害怕極了，雙胞胎姐姐仗著自已是女孩，瑟瑟發抖打破僵硬的氣氛：“請問，我們這是去哪啊？”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是那麼的沙啞。
“地下一層，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