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
我有些詫異，脫口就問，
“袁振人品那麼差，龍虎山沒有門檻的嗎？誰都可以參加羅天大醮。”
定海有些嫌棄瞪我一眼道，
“你這就著相了。華夏修行之人，術法各異，人性也不盡相同。不管他平時做了多少壞事，此刻他誠心向道，就是我道中人。明天他殺人放火，自有因果報應。參加羅天大醮，何來人品高低之分。
這個羅天大醮本來是道家為天下人消除災祟舉行的道場。由於羅天禁地的存在，大醮慢慢變成了風水堪輿之人和道家佛門，修玄者共同為華夏祈福平安昌盛的儀式。
到時候華人中所有有名望的同道中人都會受到邀請，共同祭祀上中下三週天，共七千二百神位，齋戒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而你們這些修玄晚輩中，三十歲之下，只要開了三、四、五、六竅道玄關的，有四個人能擁有進入羅天禁地的機會。”
聽到這我有些疑惑，
“我聽說當年你和我爺爺進羅天禁地，只有三個人進去了。還有一個人為什麼放棄？”
定海微微嘆氣道，
“你以為三十歲之前開五、六竅道玄關很容易嗎？當年三十歲之下的修行者，只有開了三、四竅道玄關的十五人，開了五竅道玄關的人根本就沒有。而開了六竅的只有你爺爺李無常一個人。當年五竅組空缺，所以只進去了三個人。”
現在沈夢寄被送走了，知道內情的定海就在眼前，我在大桌子面前坐下，繼續問，
“那個開天門的地方是不是在羅天禁地裡面，所以你才非要讓我進去？”
定海也在桌子後面坐下，給我倒了杯茶道，
“歸墟，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當年我剛開了三竅，在外遊歷心志不堅，被魔附身屠了茅山派一座道觀三十餘人。當時我師父不但把我除名珈藍寺，還要親手滅了我。
師哥求你爺爺無常師，出手救了我一命，並帶我進了羅天禁地，得到大勢至棍佛。可就算那時候我得到大勢至棍佛，師父也不再追究，我也會被茅山無心掌教追殺至死。
你爺爺答應師哥要保我性命，用紋陰術幫我紋了熾火鳳凰，還求你奶奶袁晴幫我點了雙睛，整整開了七竅道玄關。
這次我在袁莊幫你，即是還情，也是為了給恩人出一口氣。袁家的人不該那麼對你爺爺，他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根本沒有選擇。
這次我救師哥出迷迭園，沒有滅無眉也算是還當年茅山派道觀的因果。但下次茅山派如果再動我們珈藍寺任何一個人，我必讓茅山派雞犬不留。”
我咳嗽一聲道，
“爺爺到底揹負了什麼？怎麼那麼多人找他開天門？”
定海擺擺手道，
“羅天禁地裡面確實有個求長生的天門，也只有李家後人能開啟。至於你們李家到底揹負了什麼，你看到引龍歸淵經下冊就會明白。這是袁家和李家守了千百年的秘密，我們這些外人所知不詳，也不敢亂下定論。
這些還是等你自已去找答案吧。”
他這個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更讓我心情沉重。
如他所說，我們李家揹負那個責任，居然比長生還重要。
“歸墟啊。”
定海看我不說話，有些凝重道，
“我和師哥拿你未婚妻的事情和你交換長生之命，並不是為了自已。珈藍寺千年傳承，三大靈山之首，上下僧眾幾萬人，不能在我們手裡墜了名聲，斷了煙火。
本來我覺得給明風求一個長生，我們護道助他修行，總有一天能開七竅，把珈藍寺發揚光大。
可師哥說的沒錯，他的資質太普通了。師父走後，現在珈藍寺連一個六竅金僧都沒有，如果我不回去做主持，靈山之首這個稱謂，只會徒有虛名。”
我心裡暗暗切了聲，
“大師，你守在珈藍寺不就好了。你是想當主持吧？”
定海擺擺頭，眼神黯淡道，
“你知道我多少歲了嗎？七十九。李家紋陰術是禁術，是修行界最速成之法，後遺症就是活不過八十大關。
如果我能有你爺爺那種傳承修為之法，絕對願意把修為傳給明風。就算能傳，袁家能開第二睛的人，袁晴死後，根本就沒有了。傳給他，也只是枉然。”
“活不過八十歲？”
他這話我是不信的，絕對還有人能開第二睛，不然爺爺不會那麼篤定告訴我有開第二睛的機緣。我撓頭問，
“你的意思我也活不過八十歲？”
定海點點頭，
“你能，只要你開了羅天禁地那個天門，為自已求長生，就能破了這個禁術的後遺症。”
我心頭巨震，原來定海和定念擔心的癥結在這裡。
誰能拒絕長生的誘惑？
他們用沈夢寄來要挾我，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定海雙手合十，朝我拜了一拜，
“就算我們用你未婚妻的事來要你的承諾，也並不保險。你前途一片光明，未來必然能開過肩龍第二睛，在風水堪輿界呼風喚雨。
你能拒絕長生的機會嗎？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我默默低頭，心思好一陣煩亂。
突然想起已經死去的爺爺，心裡的疑惑更大了，抬起頭定定看向定海道，
“為什麼爺爺當年在羅天禁地開了天門，沒有給自已求長生，而把機緣給了定念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