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生門方向看了看,果然有一口同樣的井。
這兩口鎖龍井分陰陽,和四象矮樓對峙,三才塔的塔尖倒影正好落在兩口井之間。
四象定住龍脈,龍身被兩口陰陽鎖龍井鎖死。
三才塔塔尖催生刀鋒煞直指龍腰,一刀兩斷。
我不再疑惑,這竹林之下,絕對有一座大墓。
埋的是誰我不知道,但他的仇家,絕對要置這個人的後人於死地。
是無眉道長的仇家……
還是他的幕後老闆的仇家……
這個時候背後傳來幾聲金屬摩擦聲,我瞬然回頭。
井沿邊兩根鐵鏈,居然在微微顫動。
我頭髮都炸了起來,一步一步靠近井沿,往裡面看去。
微弱的光線裡,一個光腦袋正順著鐵鏈往上升。
我看了兩眼心頭大喜,忍不住出聲喊,
“明風大師,你沒事吧?”
那個腦袋聽到喊聲昂起頭,眼球一片渾濁,定定朝向我。
而我手腳僵硬,全身又冒出一陣冷汗。
這人是個和尚,但絕對不是明風大師。
整張蒼老的臉呈土灰色,應該在地底下呆了好多年,眼球渾濁一片,應該已經瞎了。
“我是定念,救我……”
這人剛發出含糊嘶啞的聲音,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扯住,枯瘦的手臂繃直,下面就像墜了千斤重物。
我伸出手,呲啦一聲,只抓到一片衣袖。
這人瞬間掉進了黑暗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淒厲的喊叫從後背傳來。
“李歸墟,救我。”
明風!
我急切轉頭,明風光光的腦袋從另一口井沿探出,似乎被井裡什麼東西扯了腿,想爬出井吃力萬分。
我幾步衝過去,一把拉住他手臂。
“井裡有東西,快用引雷決劈它。”
明風怎麼知道我會引雷訣?
情況緊急我來不及多想,立刻騰出手捏了個引雷訣,食指和尾指朝天虛點數下。
“呲啦!”
一道細細的雷光從天而降,筆直落到了拴鐵鏈的鐵柱子上。
明風身體一陣抖動,而我也被電的頭髮豎起。
井裡發出聲幽幽的怪叫,明風身體擺脫了束縛,被我一把拽了出來。
“快跑!”
明風站起就朝生門方向踉蹌跑去,一邊朝我招手。
“回來,走死門。”
他聽到我喊終於回過神,轉頭朝我跑過來。
“快走,我們不能白白死在這裡。”
明風剛喊出聲,三才塔突然燈光大亮。
我拉著明風一通瘋跑,衝到死門牆院下,順著竹子爬上牆。
“只有一息時間,賭一下。”
兩把把明風扯上牆頭,我和他幾乎同時跳了下去。
“別讓他們跑了,通知外面的人。”
身後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已經有人衝到了牆後。
我和明風來不及多想,一頭扎進了樹林。
身後電筒光亂閃,但我們跑的也不慢。
這些追來的人我們並沒有放在眼裡,陸壓沒有倒轉陣眼才真的是幸運。
跑上山頭,明風抹了把汗,喘著粗氣道,
“從死門出來,你膽子也太大了。佈陣的無眉老道只要倒轉陣眼,死門變生門,我們兩個直接被斬成四截。”
“陸壓在閉關養傷,不然我也不敢闖死門。”
我長長舒出口氣問,
“明風大師,你在裡面發現了什麼?有沒有看到一個受了傷的女人。這個女人叫袁素素。”
明風擺擺頭,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邊走邊打哆嗦,得道高僧的風範半點也沒有了。
他到底在井裡面遇到了什麼?
既然他不肯說,我也沒法強問。
等走到公路上,明風蒼白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李歸墟,我們就此別過。你千萬不要再去迷迭園,等我回來找你再說。”
我剛要開口,他一把抱住我肩膀,
“別送了,今夜的事不要外傳,明風感激你一輩子。”
說完這話他掉頭就走,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你等等,看看這個。”
剛伸出手,明風已經像條兔子穿過車流,消失不見。
我鬱悶搖頭,這明風就算二十歲出家,也念了二十年經,禪定的功夫怎麼一點也沒有。
他在井裡到底遇到了什麼,才會如此驚慌失措。
我心裡有太多疑問,但他卻沒給交流的時間。
回到沈家,管家給我開了門。等進了房間,沈夢寄的電話打了進來,
“歸墟哥,你沒什麼事吧?”
原來沈夢寄一直在等我,應該是看到我房間亮起燈光,才打電話問我。
“沒事,你早點睡,我也休息了。”
沈夢寄含糊嗯了聲掛了電話,看來她是睏得不行了。
我心裡一暖,她應該很少這麼晚睡覺吧……
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我開始懷疑明風進迷迭園的真正目的。
他是三靈山之一珈藍寺的僧人,能隨身帶著十八支般若棍佛,地位絕對不低。
三靈山上地位最高的僧人是穿金衣的。爺爺過世的時候就來過兩個金衣僧。那時候我也沒空去打聽他們的法號。
桌子上擺著我從鎖龍井裡,那個老和尚袖口扯下的袖布。
這袖布沾滿了腥臭的塵土,已經快要腐朽了,佈線中間經緯著幾十道細細的真金絲。
那口鎖龍井裡,應該困著一個三靈山的金衣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