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待到院長奶奶回房歇息，小柔正想去洗澡，卻被我喊住了。
“小柔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哦……”
蘇小柔腳步一頓，莫名眼神閃躲。
她這心虛的模樣，好像是做錯事即將被教訓批評的小學生。
我低頭斟酌著措辭，一時都沒注意到她的表情。
“小柔，我……”
“阿，阿凌哥哥，我，我錯了，你你別生氣了。”
我一愣，不明白媳婦在說些什麼。
明明是我要道歉，蘇小柔怎麼反過來跟我道歉呢？
“白天，白天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看這個，我給你買的禮物......”
蘇小柔開啟沙發旁的卡通揹包，取出一個精緻禮盒遞給我。
我茫然的接過禮盒，開啟一看發現是隻手錶，而且跟我賣掉的那款江詩丹頓很像。
愣神良久，我方才反應過來，蘇小柔是為白天把熱粥潑在我身上的事情道歉。
看著禮盒內的腕錶，我有些好笑，又有一些鼻尖發酸。
“小柔，我都給你發一萬工資了，怎麼還總是捨不得花？”
這隻江詩丹頓，顯然只是幾百塊的假表，甚至連高仿也算不上。
不過我沒有明說，因為我知道蘇小柔肯定是對手錶品牌款式一無所知。
蘇小柔還以為我是嫌棄禮物價格低了，滿臉慌張說道：“我，我想著存起來，以後，以後遇到事情......”
其實她也猜到，我那隻手錶應該很貴，但做夢都想不到，一塊手錶會售價三十幾萬。
蘇小柔越緊張，說話越結巴，一時間解釋不清楚。
後面她急的臉都紅了，委屈難過的擦著眼淚。
“好了好了，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呀？你這是做什麼。”
這下輪到我急了，趕忙摟住老婆輕聲安慰。
對於這份禮物，我發自內心的喜歡，哪怕只是假表，價值也遠勝售價三十萬的江詩丹頓。
而且我很瞭解自家媳婦節儉的性格，雖然她已有一萬月薪，但買早餐還是不會超過五塊錢，買下這塊假表對她來說是下了血本了。
我說她捨不得花錢，只是心疼她這麼節儉，不肯對自己好一點。
“小柔，知道我喊住你，是想跟你說什麼嗎？”
“不是，不是要教訓我嗎......”
蘇小柔紅著眼眶，委屈巴巴的看著我。
雖然我們如今是夫妻，但我們心理年齡差距一直很大，兄妹的觀念根深蒂固，她不可避免對我抱有些許長輩般的敬重。
所以就算長大了，她還是下意識覺得做錯事，可能會被批評教育。
“不是，你跟我來。”
我牽著老婆走進臥室，將禮物一件件拿到她的面前。
衣裙，飾品，以及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化妝品。
蘇小柔愣住了，也跟我剛才一樣，茫然看著滿屋子禮盒。
“小柔，今天我是想鄭重為我離開的九年向你道歉。”
“我知道，九年時間，一句道歉肯定不夠，但我願意用以後的十年，二十年，乃至餘生去補償你。”
聽著我鄭重其事的話語，蘇小柔霎時羞的臉蛋更紅了。
她低下頭，無措的扣著手指，有些羞澀，又有些扭捏的說道：“我，我只要，只要阿凌哥哥，陪著我就好。”
聽聞此言，我醞釀一天的措辭全給堵住了。
其實我早該料到，小柔從未怪過我，用不著道歉這種形式。
我擺出這種架勢，無非是難以原諒自己，想讓自己內心好受一點而已。
蘇小柔話是這麼說，卻也上前拆著禮物，看起來多少有些雀躍。
“哎呀，我，我又不會化妝，買這麼多化妝品......”
“沒事，擺在臥室當裝飾品也好。”
見到老婆其實有點開心，我這才鬆了口氣。
蘇小柔時而看看漂亮衣裙，時而打量高階的化妝品，最後還是全都放下了。
我一眼看出她的糾結，以及眼底深處的躍躍欲試。
世間哪位女孩不愛美，蘇小柔只是沒有自信罷了。
想到這裡，我坐在床邊，故作感慨道：“哎呀，今天出門遇到的女生真漂亮啊，不愧是能拍電影的大明星。”
蘇小柔身子一僵，不過並沒有說話。
“我都想不通，為什麼人家的面板這麼白，身材這麼勻稱......”
“我，我洗澡去了！”
蘇小柔放下禮盒，賭氣似的離開臥室。
我不由哈哈一笑，如此明顯的激將法，也就自家媳婦會中招了。
我沒有得意多久，很快便為此付出代價。
當晚蘇小柔又睡在角落，完全不給我碰，她也不說話，一個勁的賭氣。
次日清晨，我才剛睡醒，便發現老婆坐在梳妝檯搗鼓著各種化妝品。
她對著手機裡的教學影片照貓畫虎，看起來笨拙又可愛。
我沒出聲，默默起身去做早餐。
片刻後，蘇小柔穿戴整齊從臥室走出。
她走進廚房站在我旁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實則緊張期待著我的反應。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而後趕忙回過頭。
然而兩秒後，我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能怪我，小柔畫的妝也太新手了，簡直像是一隻奇怪的小花貓。
蘇小柔本就忐忑緊張，見狀頓時繃不住了，當場哭出聲轉身跑出廚房。
聽到廚房外小女孩般的大哭聲，我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阿凌！你是不是又在欺負小柔？”
“沒，沒有啊？”
尤其聽到隔壁房間傳出院長奶奶的質問聲，我內心更是慌的不行，早餐也不做了出去安慰老婆。
安慰良久，小柔的情緒才有所好轉。
“小柔，不哭，什麼漂亮女星我都說著玩呢，你底子這麼好，認真打扮比她們漂亮的多。”
“阿，阿凌哥哥，明明嘲笑我......”
“什麼？誰嘲笑你？沒有的事，你不信的話我待會兒讓公司化妝師給你化妝，保準把你打扮的跟天仙一樣。”
在我連哄帶騙之下，小柔這才收起眼淚，跟著我一起去了公司。
一到公司，我立馬通知化妝師，讓她為小柔化了一個精緻的全妝。
專業的還是不同，一番操作後，小柔真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公司的眾人也都很有眼力見，每一個路過的都要誇讚兩句，誇的小柔都不好意思了。
我長鬆一口氣，自家媳婦哪兒都好，唯獨內心敏感自卑，總是容易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