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星接了電話回來之後便沉默了不少，他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顧準，卻突然嘴巴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剛剛那些，是你同學。”
這次，是顧準先開的口。程晚星請他喝的那杯酒已經少了一半，杯壁上的水珠慢慢滑下來。
“嗯，畢業旅行。”程晚星說，“我們要畢業了。”
顧準換了個姿勢問他，“要準備工作了嗎？”
這本是個稀鬆平常的問話，偏偏程晚星聽了心裡升起一陣又一陣的煩躁。
“你有沒有過，就是，你做的所有決定都不是你自已選擇的，總是被動地接受。儘管這些東西是別人想要都達不到的，你還是覺得沒有配得感。”
他慢慢適應了酒的味道，不知不覺喝了不少，說話也越來越沒有邏輯。
“你該喝點別的東西了。”顧準攔下準備繼續喝酒的程晚星，勸道。
“你把我當小孩子。”程晚星無賴地說。
你就是個孩子。顧準在心裡默默地說。
“走吧，我送你回房間，在幾樓？”
他起身站到程晚星旁邊，他很高，有一種無言的壓迫感。
“你好高啊，有一點嚇人。”程晚星說。
顧準被他氣笑了，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說：“我不嚇你，你不習慣喝酒，明天早上該頭疼了。”
程晚星踉蹌著站起來，一個沒注意，栽到了顧準的懷裡。他仰起頭，傻呵呵地衝顧準笑起來，說：“你身上有股香味。”
顧準什麼都沒擦，不可能有香味，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只可能是資訊素的味道。
“聽話，跟我走。”
他怕程晚星摔倒，但是又不方便跟他有太多身體接觸，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偶爾伸出兩根手指頭拉一下程晚星。
好細地手腕，顧準感嘆到，程晚星長著一張乖巧且漂亮的臉蛋，給人感覺他很不諳世事，實際上顧準覺得他很清醒，只是這種清醒被他保留在自已的內心裡。
“往這邊走，走過去就能乘電梯了，你住幾樓，房卡在不在身上。”
程晚星跟著顧準穿過露臺，露臺的中央有一個不大的噴水池，配合著燈光和現場歌手的歌聲，整個氛圍都呈現出一種靜謐的浪漫。
周圍有不少人，大多數是情侶。突然有一群人吵鬧著朝他們的方向過來。
“是程晚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
叫他的是跟程晚星一個小組的alpha，他平時就喜歡咋咋呼呼，從不在乎周圍人的感受。
“畢業旅行好玩。”男生見到程晚星一把上去摟住他的脖子，程晚星被他身上的酒味燻得難受。
顧準看到了，伸手想把男生的手掰開，可惜他們都低估了酒醉男大學生的混蛋程度。
“你們看，這個噴泉好漂亮。”
說話的人也是程晚星的同學，他突然衝出來，腳步趔趄，突然腳下一打滑伸手把程晚星和男生推了一把。
噗通一聲，程晚星感覺天旋地轉，下一秒他就跌進了噴泉裡。和他一起摔倒的，還有那個酒醉的男生。
“有人掉進水裡的。”周圍的人喊道。
罪魁禍首酒被嚇醒了一半，他慌張地看向四周，旁邊有和他一起的同學，還有酒店的住客們。
“把手給我。”
水雖然不深，但是浸在水裡被人圍觀又是另一回事。程晚星連忙握住顧準伸過來的手臂，從噴泉裡站了起來。
大概是發生過不少同樣的事情，酒店的服務生立刻趕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厚厚的浴巾。
“冷不冷。”
都沒等程晚星伸手，頭上就蓋下來一個柔軟的毛巾。顧準拿著毛巾正在給他擦拭。
“謝謝。”
跟他一起的男生在旁邊尷尬地擦著頭髮，他想跟程晚星道歉，又礙於旁邊有個不認識的人。
“程晚星，對不起，不知道他那麼瘋。”他指著推他們的男生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朋友啊。”他問道。
程晚星看著顧準細緻地幫他擦身上的水，感受著顧準手指傳來的溫暖的觸感，心臟莫名地開始狂跳，像是有一百隻蝴蝶在胃裡撲騰。
“是。”他看著顧準專注的眼神說。
身上稍微乾燥了一點，頭髮也不滴水了，顧準把毛巾還給酒店的工作人員，拉著程晚星就要回房間。
他們走後，留下一臉好奇地同學。
“那是程晚星的朋友？”有人小聲嘀咕。
“是朋友還是男朋友。”另一個人問。
不管是朋友還是男朋友，大家都察覺到，這兩個人十分般配。
顧準一路護送程晚星到房間門口，一邊走一邊說：“回去記得洗個熱水澡，要是不舒服就打電話找酒店拿點藥。”
程晚星越到房間門口腳步越慢，這漫長的夜晚還不足以讓他了解顧準，他默默地希望到房間門口的路還能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聽到了嗎？”顧準見他走神，以為他人不舒服，於是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
程晚星決定今晚一定不能放過顧準。
到了房間門口，他故意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一副找不到房卡的樣子。
“會不會掉到剛剛的水池裡了。”顧準提醒他。
程晚星歪著頭想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房卡在夏凜那邊，我們出門的時候只拿了一張房卡。”
“夏凜是我朋友，她現在約會去了，不能打擾他。”
顧準剛準備提議去前臺找人幫他開門，程晚星就搶先開了口。
“哥，我能去你那待一會麼？”
他仰著頭看著顧準，沒有半點別的表情，還是一副清澈單純的樣子，顧準想他是沒有辦法拒絕程晚星的。
顧準說好。
顧準住的房間在酒店的另一個區塊，房間更大，風景也更好。
“真好看。”程晚星一進門就衝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風景由衷地感慨。
“喝點烏龍茶吧。”
房間裡有水吧檯，顧準替程晚星拿了烏龍茶給他，他猜想程晚星是不喝酒的，今天喝了一點，也許明天早上起來會頭疼。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