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媽媽聊起來,天吶,原來這個沈紅櫻老師竟是蘇宛如上初中的時候,樓上那個班的同學!
既然如此,沈紅櫻馬上開啟了話匣子!
本來剛才不好意思說是教歷史的——歷史可是不被學生娃重視的所謂副科!——再說,哎呀跟外人說不清,她其實已經很久不教課了……
唉,怎麼說呢?你們不知道,在金河的初中,如果你不是班主任,又不是教語數外主科的,那學生娃根本不把你放眼裡,他們會肆無忌憚地給你搗亂——
哎!我上課就是說話,你能拿我怎樣?!
我說話,別人也說話,你怎麼不管別人,光管我?!
你越是聲嘶力竭地訓,學生表現越是囂張——有的竟敢往你裙子後面甩墨水!
沈紅櫻回回氣得七竅冒煙!
於是,在講臺上才喊了兩年,就被學生氣得得了職業病——嗓子不行了。
按說當老師多好啊,可是為什麼不是英語?
唉,真是的,明明高考英語全市第一,卻偏偏被錄進了師專歷史系!而歷史,本來是沈紅櫻最討厭的科目!
於是,連續三個月,沈紅櫻在校長上班的必經之路上等校長,見了校長就苦苦哀求:
“校長,我嗓子不行,求求您讓我去圖書室吧!”
終於有一天,沈紅櫻如願以償,進了學校圖書室當圖書管理員,在那兒安安靜靜自學英語……
沈紅櫻那飽經滄桑、近乎嘶啞的嗓音,以及近乎痛苦的語氣,激起了蘇宛如深切的同情;雖然,她偷偷地想,要是我,我就願意學歷史教歷史——管它有用沒用呢,我會教得很好!我喜歡!
不過,兩人的共同點——對外語的熱愛,對孩子教育的高度重視,她倆還是相見恨晚!
一高興,蘇宛如走到小莉莉跟前,冷不丁把她抱起來,一邊呼呼地轉,一邊大叫著——
“Plane,plane,fly,fly……”
小莉莉樂壞——沈紅櫻性情抑鬱,又成天板著臉,嚴肅地教育人,從來沒這樣逗孩子!了
不用說,小莉莉留下了,午飯時候還不想走呢!
那杜蕾也說到做到,果然把兒子亮亮——也是五歲——送來了。
啊哈,現在蘇宛如兩個學生了!
看來,這世界還是有人理解我的!
蘇宛如不禁感慨,心想事成嘛——夢想,是不可以放棄滴!
……
這天上午,蘇宛如給仨小孩兒唸完故事,正和他們玩呢,忽然聽見大門上有人喊:
“蘇老師!”
蘇宛如趕緊跑過去。
大門其實虛掩著,沒有鎖,只見一個爸,嚴肅得不得了,戴著黑框眼鏡,筆挺的深色西裝,有點兒面熟,好像哪個銀行裡的工作人員——他一邊把一個小男孩兒從電動車上放下來,一邊說:
“你是蘇老師吧,我姓彭,我跟你哥住一個樓上……”
“哦哦,你好,怪不得好面熟……”
“鬆鬆,你進去吧,別皮,聽話……”彭爸爸對小男孩說完,鄭重地對蘇宛如說:
“我兒子有點兒皮……”
蘇宛如開心地笑道:
“小男孩,頑皮很正常呀……”
真的,蘇宛如其實非常喜歡小男孩,只是,兒子麼,這輩子別想了,只管把女兒當兒子養就是。
忽然彭爸爸開啟皮夾子。
“學費一年多少?”
蘇宛如愣了,“哎呀我,我還沒考慮呢……”
真的還沒考慮呢,不知道哇……
後來得知,她辦學的事兒傳到同學耳朵裡,同學們都快笑死了……
彭爸爸一本正經地說:
“你辦學不考慮麼?你應該考慮的……先收下吧……”
蘇宛如遲疑著不敢接,這時屋裡傳來孩子的叫聲,她立刻轉身就要往屋裡跑。
彭爸爸堅持說:
“哎蘇老師,我上班去,就不進去了,你先拿著……”
天吶,這個鬆鬆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蘇宛如高興壞了!
哈哈,我現在四個小孩啦!
……
記憶中的亮亮,也就是杜蕾的兒子,是和他心愛的兩個小玩具聯絡在一起的。
一輛小黃車,一個皮卡丘,他愛不釋手,放在口袋裡,永不離身,所以他不光自己很會玩,還吸引別人跟他玩,所以,別的小孩都聽他的。
記憶中的鬆鬆,也就是彭曉松,很聰明,無拘無束,極其活潑,想到什麼說什麼,隨時打斷你。
為了培養孩子們的創新能力和想象能力和和語言表達能力,蘇宛如講故事往往講到一半,就讓孩子們續編——大家輪著講,這鬆鬆才不管有沒有輪到他,總是搶著說,蘇宛如只好讓他先說。
明白了,為什麼這種孩子在公辦學校不吃香了。
班裡六七十少說也幾十個學生呢,都像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不舉手,不排隊,班裡不亂套了麼?
小莉莉最小,才三四歲,胖乎乎的,和五歲的萌萌、亮亮以及六歲的鬆鬆相比,簡直是個可愛的大頭娃娃。
他們仨呼呼跑的時候,小莉莉在後面笨笨地追,自然追不上,蘇宛如生怕她絆倒,就在她身邊慢慢陪著跑。
這小傢伙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會學舌,蘇宛如教的什麼英語歌,什麼詩歌,講的什麼故事,做的什麼遊戲,畫的什麼畫,回家後全都一五一十地向媽媽彙報——這年齡,還沒學會編瞎話哄人呢!看得出,每次沈紅櫻送她來,都很高興。
記憶中有個週末,風和日麗,蘇宛如帶著四個小孩去公園玩。
去之前跟孩子們說好了,千萬別一個人瘋跑,要不,蘇老師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