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人總是忙忙碌碌,看到這孩子跪地磕頭,卻連腳步都沒停歇。

要是村口的大叔嬸子們,早就將這裡圍起來湊熱鬧了!

“滾滾滾!都他孃的說了老子不去,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老爺仁慈,求……求您!”

那男童被一個滿是胡茬的大漢踹翻在地,卻還是倔強的爬回去,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了兩下,拼命抑制哭腔。

秋書慧等人其實並不想自找麻煩的,這個世道,可憐人太多了。

但吳大山接下來的一句話,改變了他們的想法。

“這孩子怎麼這麼像陳老大夫身邊的藥童?”

“大山叔,您說的陳老大夫,可是城西那位?”

楊永豐反應快,向他確認自已的猜測。

“沒錯,雖然這孩子瘦了些,但這聲音倒是沒變太多,我也不是很確定,不如……去看看?”

吳大山被幾人盯著,更加懷疑自已的眼睛和耳朵了。

他說:“要不算了,咱直接去城西也是一樣的,這閒事平頭老百姓也不好管……”

“沒關係,去看看也是好的,咱們問問,瞭解情況後再說。”

出面的依舊是楊永豐,他的大個頭很有氣勢,一些精明愛算計的商販見到他也會考量幾分。

他快步上前,擋住了那胡茬男人伸手打人的動作。

“這位兄弟,有事好好說,何必動拳腳?”

胡茬男人順著他出拳的力道將楊永豐的手臂推開,他看到擋住男孩兒的這人壯的像頭小牛,皺了皺眉。

“你是誰?何必多管閒事?”

這時吳大山他們也到了幾人跟前,他打量了跪地的男孩好幾眼,試探問道,“你是……小薺嗎?”

那男孩磕頭的動作一頓,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喊他了。

涕淚和血漬已經糊了他滿臉,陳薺抬起髒兮兮的衣袖,抹了把臉,這才看向吳大山。

“大山叔?”

“真的是你!小薺,這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一聽,知道吳大山沒認錯人,更加堅定了管這閒事大大想法。

那胡茬男人見狀開口,“既然你們認識,就將他帶走!別在這裡擾了老子的生意!”

說完,他哼了一聲,就想進店。

但陳薺卻不願意放人,膝行上前,抱住胡茬男人的手臂,反應很激烈,“不要!不要……求求您去看看我爺爺!”

“這是怎麼回事?”

楊永豐奉行“未知全貌,不予置評”的原則,想將事情瞭解清楚。

既然這孩子是那陳老大夫的藥童,那他口中的爺爺必然就是陳老大夫了。

陳老大夫是出事了嗎?

“老子真是閒出屁了,要管你們那破事!”

那胡茬男子像是被陳薺激到了,回頭又狠狠踹了他一腳。

速度快到楊永豐都沒反應過來。

陳薺悶哼一聲,蜷縮著身子,依舊不放棄的拽住他的衣角,“老爺……”

“小薺!”

吳大山小跑上前,想將陳薺扶起來,但看他依舊想跪下去的動作,心中也是憋了口氣。

“你這孩子!幹嘛這樣糟踐自已,不是說什麼男兒波稜蓋兒下有金子嗎?虧你還跟著陳老大夫學過兩年字呢!”

吳大山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什麼開關,陳薺聽了後再也壓制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大山叔!我爺爺要死了!我爺爺要死了!”

“什麼?”

那胡茬男子甩開楊永豐攔他的胳膊,紅著眼睛,一把揪起陳薺的衣領,“你說我老師怎麼了?你敢咒我老師!”

“爺爺要死了……爺爺要死了……”

陳薺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似是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只知道抱著腦袋哭喊,竟是哭暈了過去!

這可嚇壞了師詩,她緊緊抱著孃親,眸中滿是不安。

她倒是不至於這樣膽小,空間中的典當櫃子又開始不安分起來,周身閃著猩紅色的光芒,一如初見那般……

初見?

師詩腦海中閃過孃親給她喂血的畫面,她看向地面上的血跡,難道那當鋪需要的是血液?

她試探著將陳薺額頭上的血液移進空間,放到典當櫃檯上。

像是在印證她的猜測,耳邊又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丹心赤忱,客當如願。】

刺眼的光芒閃過,這次櫃子上並沒有出現那些大體積的食物和活體豬仔什麼的,而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排藥物。

其上標明的治療症狀與用法用量,全都放在了小小的白玉瓶中。

師詩的第一反應就是發了!

這麼多玉瓶,是不是可以賣好多好多錢?

她飛到半空才算看清楚上面寫的內容。

我敲!不是吧?

又是繁體字!

這典當櫃子鐵定是個老古董,老天爺是不是選錯穿越者了?

她覺得找個學醫的或者考古的更合適些,聽說醫學生手機字型都設定的繁體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嘆了口氣,師詩發現了單獨被放置在一旁的小玉瓶。

她控制小玉瓶飛到自已面前,仔細打量。

這個小薺哥哥肯定是希望他爺爺好起來,那這個就是治療陳老大夫的藥嗎?

她只能姑且這麼認為,將這些藥品放好,意識便又回到了現實。

那胡茬男人從吳大山懷中搶過陳薺,面色陰沉,拇指卻在用力按著陳薺的人中。

楊永豐等人見他是在救人,也沒攔著,全都觀察著陳薺的狀態。

小孩子的生命力還算旺盛,他是哭喊的太用力,氣血供不上,導致的短暫昏迷。

“醒了!”

“看爺爺……”

陳薺眼前的人影還是模糊的,但不妨礙他尋找胡茬男人的身影,依舊是懇求的語氣,真是低微到了塵埃裡。

秋書慧和趙春花都是有孩子的人,見到他這模樣心疼極了,都不敢想如果自已的孩子遭遇這境地會如何。

身為人母,每每看到其他孩子,貌似都很容易帶入進去。

“這位老爺,聽您話中的意思,陳老大夫與您應該是有幾分情誼的,他既是到了生死關頭,就去看一眼吧!”

秋書慧話語溫柔,終是讓這胡茬男人點了頭。

他將陳薺交回到吳大山懷中,從後院趕了馬車出來。

楊永豐道明他們的來意,就也跟著去了城西。

“老爺,可以再快一點嗎?”

陳薺恢復的快,差不多坐上馬車就清醒了過來,他小臉蠟黃,不見血色,也顧不得馬車上的其他人,一個勁兒的催促趕車的胡茬男人。

“閉嘴!”

那人呵斥了聲,但還是揮起鞭子抽了兩下馬匹。

車內的幾人明顯感覺到了屁股被顛的頻率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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