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您了。”

張牙婆見此,搓了搓食指,“只是這牙錢……”

“這個好說。”

楊永豐遞給了張牙婆一個錢袋子,裡面裝滿了銅錢。

張牙婆顛了顛,感知到裡面的分量,還算滿意。

雖然還趕不上賣個丫鬟收的銀錢多,但蚊子腿兒再小也是肉,左右今年生意不景氣,賺點小錢也是好的!

“你們來的正巧,吳莊有個老漢兒今日來買牛,你們若是不急,就在這大堂登上片刻,也好探聽點家長裡短兒。”

張牙婆間歇性發了善心,想蹭牛車之餘,還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藉口說給楊家村這一行人聽。

村長直接就應了,左右現在天色還早,他們也得吃點東西了。

尤其是小詩這個寶貝疙瘩,趙老頭兒想崔書慧餵奶就直接說唄,兩人年歲相差這麼多,還避什麼嫌吶!

每次都找他老伴兒遞話,沒看她白眼都翻到天上了嗎?

秋書慧也記掛著閨女,問張牙婆找了個密閉的屋子,就進去餵奶了。

等師詩吃飽,眾人才輪換著出去吃了些東西,留個人在這裡等著那買牛的。

“哎呦!老吳啊,你怎麼才來?不是說好午時之前嗎?這都過了半個時辰了!”

張牙婆如常招呼上門的客人。

楊家村的人聽到來人姓吳,立即豎起耳朵打起了精神。

張牙婆見此,也就拉著買牛的老吳走過來介紹眾人認識。

“老吳啊,這幾位是要去你們吳莊的,杏樹林邊那個莊子的主家。”

“這位是趕牛車的老吳,他們家原先的那頭牛老了,跑不動了,這是想來換頭壯實的!”

那莊子是秋書慧的,出面的人理應是她,其他人就沒先開口,但也笑著對老吳點了點頭。

“吳老,您好,以後就是鄰里鄰居的了,還要麻煩您多照顧。”

師詩也從孃親懷中抬頭,衝這位吳爺爺笑了笑。

當然,她一樂就會淌口水,末了牙齦癢癢,還叼著孃親衣襟上的布磨了磨牙。

吳大山壯年喪妻,沒留下孩子,也沒再續娶,如今是年紀越大越喜歡孩子。

此時見到師詩這可愛的模樣,也是樂呵呵的,但他話少,不知道說什麼,就一直說著:“好,好,好。”

張牙婆其實最喜歡欺負的就是老實人,但這老吳家的幾頭牛都是從她這裡買的,這麼多年的買賣下來,熟的不能再熟了。

就連楊家村這幾人,要不是想去吳莊,她也不太想接這生意,畢竟沒什麼油水。

吳大山買牛經驗十足,沒一會兒就挑好了,將車架裝好,眾人就上車了。

張牙婆坐在前邊,知曉他們是北邊來的,就擔當起了“導遊”,眉飛色舞的給眾人介紹沿途的風景。

將災民圍城,官府放糧等場面,描述的是繪聲繪色,堪比酒樓裡的說書先生!

師詩聽的津津有味,衝著張牙婆直樂。

“哎喲!這小妮子,真是招人稀罕!”

一路笑鬧,有張牙婆活躍氣氛,還真是沒停下話頭來!

吳莊村離城裡不算遠,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眾人就來到了張牙婆說的杏林旁的莊子。

其實秋書慧一直以為只是一間小院兒,畢竟房契上標著屋舍的面積,沒有達到莊子的規格。

但放眼望去,這片杏林好像也是她家的。

師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看這裡,望望那裡,腦中已經開始設計自已未來的小家了。

可惜她不會開口說話,小手也不聽使喚,不然她都想親自畫設計圖了!

她記得,小時候,二年級,被美術老師罵畫的醜,此後就不喜歡畫畫了。

還誇同桌畫的好看,拉踩她!!

明明她們兩個都畫的山,只不過她畫的山高,是棕色的而已。

難道山只能是綠油油的嗎?

他們逃荒一路走來,看到的山也是土棕色的,明明就不是綠色。

果然,隨意評判別人的人才是眼界淺,土包子!

(`へ´)哼!

可能是年齡小,師詩覺得自已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但她好喜歡這樣的自已,可以隨意生氣,可以向孃親撒嬌,真好!

想著,她又沒那麼生氣了,很快就將自已哄好了。

秋書慧剛發現小閨女不知為何突然生氣了,撅著個小嘴兒都能拴一頭驢。

怎麼眨眼的功夫就又笑了?

她掏出細棉布的手絹兒,給閨女擦了擦口水,就被院門裡傳來的尖銳叫罵聲吸引了注意力。

“誰啊!大晌午的,還讓不讓人午睡了!”

吱呀——

小院兒的木門厚重,裡面那人像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門開啟。

隨即迎來的就是破口大罵。

“這是什麼破門,你們是誰?來我家幹嘛?吳老頭兒?你領著這麼多人來我家幹嘛?怎麼,不就上次坐你的牛車少給了一文錢嗎?我照顧你生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一文錢也至於找到我家來?”

一大串兒的連環罵,聽的眾人都是眉頭一皺。

張牙婆面色也不好看,要是平常的客人,這事她不會管,畢竟錢都拿到了,路她也帶了,這就算是錢貨兩訖。

但是這一路他們相處的還算愉快,尤其是師詩這小丫頭,看見她就笑,她還沒見過聽她講故事這麼捧場的呢!

更何況還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娃娃!

她可是稀罕的很!這事兒,她還管定了!

“我們是誰?先給我們解釋清楚你是誰再說吧!這院子不是你家的吧?鳩佔鵲巢,你還先怪起理來了?我們是誰,我們是這裡的主家!”

張牙婆仿若戰鬥的公雞,挺著胸脯,為自已吵架叫罵的時候還能想起“鳩佔鵲巢”這個文鄒鄒的詞兒而驕傲!

“主家?!”

開門的這個婦人家姓王,公爹曾是秋書慧家的奴僕,這處院子就是經她公爹之手採買的。

當時官家來抄家,並未將這處院子收走,他們心中奇怪,觀望了許久,才確定這院子應該是被官家遺忘了,這才壯著膽子住了進來。

這都過去三年了,也不見有人找來,那這就不怪他們據為已有了!

怎麼這個時候冒出了所謂的主家?

她是清楚主家已經被髮配邊疆之事,於是壯著膽子打量門口站著的這些人。

“你們說是主家就是主家,有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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