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忠僕王大柱
“哎呦！王公子，瞧您這話說的，我還能不記得你叫什麼不成？”
張牙婆不愧是生意人，此時笑得和氣，一個稱呼就將王家興哄得高高興興的。
但她緊接著戳破現實的一句話，卻讓他變了臉色。
“王公子，我此次來呢，是帶著這個小院兒的主家尋路來了，這不巧了嗎？沒想到竟是你住在這裡！這叫什麼來著？無巧不成書！”
張牙婆就臭屁這個性子有些執拗，世人不喜女子識字讀書，但她偏要顯得自已有文化，她同樣不識幾個大字，但一想到什麼好詞兒，就必須說出口讓別人聽到才行！
果然，王家興聽到這句話，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一轉頭，看到周圍圍著的鄰里親朋嘰裡呱啦的說著小話，但那聲音大的卻連杏林裡的鳥都能聽個清楚。
“哈哈，這王家小子原來是個傻的，這人都找到家門口了，他還舔著臉和人家套熱乎呢！”
“可不是，晌午飯都吃了兩個鍾了，這人才起床，沒見過這麼懶的漢子！”
鄉下人，糧少，大部分人家一天只吃兩頓，這趕上災年，能吃上一頓不餓肚子就不錯了，壓根兒不指望吃飽。
說是晌午飯，其實是十點左右就吃了。
師詩豎著小耳朵，吸收著這個時代的知識，阿巴阿巴的嘗試說話。
王家興也聽到了，他主打的一個要臉，不然也不會想著攀附富貴家的公子，現在聽到鄰居嬸子們的議論，真是氣得臉都紅了。
“張牙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王家興咬著牙，下意識否認。
張牙婆冷哼一聲，也不裝了，又將秋書慧手中的房契拿了過來，攤開在他面前。
“你家婆娘不識字，你王公子總認識吧！這白紙黑字寫著，還有官府的大印呢！你要是再看不清，咱們就得去衙門嘮嘮了！”
王家興想說他也不認字，但他在村裡給自已立的人設就是年少有為的有志青年，連交的朋友都是京城裡的富貴公子，昨夜去找吳二狗喝酒，那都是偷偷摸摸的！
張牙婆話說完，等了幾秒，仍沒等到王家興開口，心中對他的鄙夷更甚，嘲諷道，“你們一家在人家別院住了這麼久……要是不想去衙門，就交上幾年租金吧！”
王家興聽的滿頭冒汗，他還沒想好說什麼，此時他就是想否認也不行！
好在，他爹這個及時雨，恰好此時從杏林裡穿了出來。
“爹！”
王家興眼尖，嚎了這一嗓子，將眾人的視線引到了他父親王大柱身上。
王大柱瞪了他一眼，隨後環視了一圈楊家村的陌生面孔。
他聽到孫子的報信，本來是以為有秋家的舊奴知道了這處院子，恰巧災年逃荒回到了京城，打上了這處別院的主意。
但待看到秋書慧那張與夫人七分相似的臉時，懸著心終於死了。
“這位就是小姐吧！”
他拄著拐，顫顫巍巍的走到秋書慧的面前，就想行禮。
秋書慧皺了皺眉頭，不認識面前的人，但他年歲已高，就算是原先的秋家僕從，但現在秋家沒了，她就擔不起老人家的一禮。
當然，換個角度想想，這刁奴佔了她的院子，給她磕一百個頭也說得過去，但她心裡覺得噁心。
於是，她到底側了側身，躲開了王大柱的禮，但沒有伸手扶他。
畢竟如今他們是敵對關係，善意和憐憫，在這世道最是無用，她經歷兩番南北遷移，自是最清楚其中道理。
師詩還真是怕孃親會心軟，畢竟在她的印象裡，孃親就是個溫溫柔柔，對村人都很友善，從不與人為惡，信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那種人！
不過孃親此時的這個小動作倒是讓她放下了心，於是她就安安穩穩待在孃親懷中看戲了。
“啊啊~”
王大柱的眼看著地面，自是看到了她退半步側身的動作，但他那不長眼的兒子兒媳都沒來扶他，他不得不行完這一禮。
等到他踉蹌起身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孫子都比兒子有眼力，攙扶了他一把。
“爺……”
王大柱拍了拍孫子的頭，嘆了口氣。
“小姐，想必這就是小小姐吧！沒想到小的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小小姐……真是……蒼天有眼啊！”
秋書慧沒有接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表演。
那張牙婆挑眉看著局勢變化，在王大柱下跪的那一瞬，差不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想以舊奴守財的名義躲掉她剛才要的租金啊！
知道這小院兒保不住，就減少損失，這老頭兒，不愧是秋家的老僕，還真是有兩分本事的！
不得不說，他都老的走不動道兒了，這腦子還是比他的那兩個蠢蛋兒子兒媳要好使的多啊！
“喲！原來就是你做主，全 家 搬進主家的別院啊！”
張牙婆將“全家”兩個字咬的極真切，她鬥志昂揚，覺得今天這活兒接的甚好，今年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看得她心中也跟著上火，這積攢了一整年的火氣，今天能罵個痛快就不算虧！
“妹子，你有所不知，我自小就在秋家為僕謀生，此番也是看主家的別院沒人看守，才貿然做主，替主家打理別院呀！”
王大柱一臉用心良苦的模樣，期盼的看向秋書慧，希望她能“看到”自已的忠心，想讓她幫忙說兩句話。
秋書慧是想站出來的，她是主家，不立起來以後生活在這裡也是要遭欺負的，聽到這句話，就想開口反駁。
但一旁的楊紅如更快一步，她也不想光看著，書慧的院子，她也能沾光住上一住，此時不出力，總覺得住進去心虛，她袖口一挽，指著這老頭兒的鼻子就開罵了起來。
“你個老不羞，這話說的我都替你害臊！還替主家打理別院！人家僕從替主家守財，是在一旁建間小屋子，你這倒好，直接住到主家了？要真是如你所說，咱們現在就進去看看！看看這主屋是不是有人住了？”
張牙婆拍了拍大腿，這妹子！有緣！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先別說有的沒的，他們進去才是關鍵。
房契在手，這小院兒是秋書慧的沒個跑兒的！
但是他們也不能平白無故吃了這虧，進去看見什麼東西有用，就點出來說原先小院兒備下的，收不了租金就扣下點兒東西，這總成吧！
兩人相視一眼，越發肯定了這打算。
吳莊的村人也起鬨，一來王家是三年前才突然搬進來的，且王家小媳婦兒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他們這些鄰里鄰居就沒有和他們家走的特別近的，此時當然是能看熱鬧就看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