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有陰晴圓缺
典當櫃子不甘的閃著紅光，終於還是在師詩不斷的豬豬衝擊下敗了下風。
不知過了多久，紅光的閃爍結束，空間中徒留一片狼藉。
師詩也沒心思去收拾，她現在頭疼的很，在孃親的懷中翻了個身，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小丫頭，沒幹什麼，倒是一天有睡不完的覺！”
秋書慧輕拍閨女的小肚肚，口中哼著熟悉的小調。
楊紅如也摟著桃姐兒，桃姐兒沒了最初的精神，在馬車的顛簸中昏昏欲睡。
“小孩子，多吃多睡，才能長大個兒！”
“嬸子說的是，這年頭，長得健碩些，總是好的。”
這一路，眾人過得還算安穩，吃得好睡得安穩，除了屁股疼，倒是沒什麼其他的煩惱了。
但是人吃飽了就容易多生事端。
“唉……老根兒，你有沒有覺得，這白麵饃饃吃著沒山洞裡熬的菜粥香啊！”
“是嘞！你也發現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這麼想！”
很快，兩人大嗓門兒的談話被臨車的人聽了個乾淨，一車傳一車，眾人就要鬧著去挖野菜、打山雞了。
“不許去！這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還養出毛病了！我看你們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村長一菸袋鍋子甩出去，就給幾人的腦瓜瓢一人來了一下。
幾個漢子撓了撓頭，還想說什麼，但想到這是人家的車隊，他們只是蹭車的，做不了人家的主，便也歇了心思。
馬車中扒著車窗往外看的師詩將幾人的對話聽了進去，心中卻是沉重了起來。
村人像是著了魔一般，痛罵田奶奶不算，還越發的饞當時的飯食了。
她看到過孃親喝的那些粥，清楚的知道，那雖然被叫做菜粥，但僅僅是一點粗糙的玉米糝子，放上剁碎的幾片菜葉，屬實稱不上美味。
起碼和白雲客棧出品的全細面饃饃沒得比。
她下意識將心神沉入空間，果真看到典當的櫃子在一閃一閃發著猩紅的光。
“小小的人兒皺什麼眉頭！”
秋書慧坐正了身子，將小閨女重新箍在了懷裡。
“不皺眉！妹妹長皺紋！”
桃姐兒從楊嬸子身旁跳了下來，拉起小詩妹妹的小手摸摸頭。
那小大人兒的模樣逗得幾個大人直樂。
“哎呦！咱們桃姐兒長大了，倒真是有做姐姐的樣子呢！”
馬車的軲轆滴溜溜轉，很快就到了下一個城鎮。
石邑鎮已經屬於華北地區中部了，離京城越來越近，鎮子不大，但卻是商隊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
因此，在這裡更能看到各異的商品，小孩子看到那新奇的小玩意兒，更是走不動道。
村人的脾氣越發浮躁，吃不到記憶中美味的菜粥，他們已經時刻遊走在爆發的邊緣。
“看什麼看！這雙眼睛不想要了？老子又沒閒錢給你買這種沒用的東西！”
常年不管孩子的漢子，此刻因兒子多看了一眼玩具木馬，便揪起他的耳朵破口大罵。
村長爺爺和永豐叔叔的臉上也一直陰沉著，看不慣那漢子的模樣，但人家管教孩子，他們不好插手。
這一路上發生了太多這樣的事，還有人不服管教天天鑽進山林尋野味，到最後乾脆離開隊伍單走了，說是之後會趕上來會和，但他們放慢速度，到現在也沒見到人。
有的說適應不了大城鎮的生活，乾脆在林子茂密的村落紮根了！
原本楊家村大幾十號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十。
這不，此刻村長面前又站了兩家，想留在石邑鎮做生意。
“村長，我從小就有做生意的心思，您不是不知道，原先是父母在，不好遠遊，但現在……您就應了我吧！”
剛剛擰兒子耳朵的楊軍，不好意思的搓著手，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已的想法。
他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就是不想在隊伍裡待著，按理來說，背井離鄉，最是應該和村人抱團取暖，但隨著一家一家離開，他就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慾望。
村長嘆了口氣，村裡這些長起來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心中是什麼想法他清楚。
孩子大了，確實不能折了人家的翅膀。
只是他心裡捨不得啊！
他直挺挺的脊背一瞬間彎了不少，連眉毛都耷拉了下來，但還是鬆了口。
“我同意了別人，按理來說也應該許了你，你這孩子從小心中就有成算，想必也是攢了些銀錢，我就不操心你做生意的事了。”
但他話頭一轉，將大手放到了依偎在他娘身邊的小蜂頭上。
“小蜂這孩子隨你，別看他年紀小，但心中有數的很，你萬萬不可像剛才那樣揪他耳朵了，將道理和他說開，他自然就懂了大人的苦心……”
村長的目光放在了小蜂紅腫的耳朵上，囑咐的話怎麼也說不完。
其實這個場面已經發生了無數次，但村長還是一遍一遍的細數著能想到的話。
從楊軍小時候發生的事說到了現在，又將小蜂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都回憶了一遍，才終於是放人。
師詩也蔫蔫的，她覺得導致現在這個場面全是自已的原因。
要是沒有當時她拿出來的那些蔬菜……
不過很快，她又將這個設想給否了。
當時孃親都愁的喂血給她喝，她才算是活了下來。
其他人更是，啃樹皮，嚼樹根，一個個面黃肌瘦，要是沒有她那些糧食，不知都餓死了多少！
像是給他們下藥的田奶奶，記憶中，她沒有吃一口自已第一次拿出來的大白菜，剛開始餓的不行，竟在粥裡摻石頭磨成的粉！
最後胃疼的睡不著，這才鬆口，分了些玉米麵子，才算是撐了過來。
雖然當鋪出品的糧食導致了楊家村眾人分離，但好歹沒有人餓死啊！
這已經是荒年最大的福氣了！
她怎麼自已PUA起自已來了？！
這世間之事怎麼會像小說中那樣美滿呢？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