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個陌生孩童
嬰兒的面板嬌嫩，被刀疤臉那麼重的力道捏了一下，當下便紅了，現在更是腫得厲害。
師詩也能感知到右臉上傳來的疼痛，都有些懷疑自已是不是對刀疤臉那髒兮兮的手過敏了！
臉頰被孃親輕輕碰了碰，師詩突然就覺得委屈的厲害，立即哇哇哭了起來。
門口看守的人聽到，也不在意，小崽子不哭才是沒道理。
就著這哭聲，他都能多吃兩塊肉哩！
外面很是喧鬧，小黑屋裡的母女相互依偎，卻是陷入了寂靜。
秋書慧心疼極了，想到暈過去之前看到的田嬸子那張有些猙獰的臉。
她已經不想再去細究原因，無論是因為什麼，她都該死！
藉著門縫中透過來的那微弱的光，秋書慧數著這裡關著的孩子。
狗剩兒，小牛，大妞兒，丫丫，五個，六個，七個……
她看著往日古靈精怪的孩子們，就這樣毫無生氣的倒在她的周圍，心中都在滴血。
除了楊家村的孩子們，還有幾個陌生的孩子也一直昏睡著，想來是山匪嫌他們鬧騰，餵了蒙汗藥。
秋書慧心中也怕極了，但為母則剛，此刻也只能強撐著，不能讓自已的情緒影響閨女，可不能讓閨女嚇丟了魂！
她聽楊嬸子說，桃姐兒剛會走路的時候被大牛家的土狗追著跑，就嚇丟了魂兒！
還是村裡的一個啞巴婆子給叫好的，只可惜，那位老人家在逃荒前就去世了……
不過也算是壽終正寢，比那些不願意拖累村裡人，自殺身亡的好多了，她是個有福氣的婆子。
秋書慧嘆了口氣，只覺得命運多舛，天災人禍，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福氣了。
師詩察覺到孃親的顫抖，也學著她的樣子小大人兒般的嘆了口氣。
這一個月下來，她也差不多摸索清楚了孃親的家世，孃親出自書香門第，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京中權貴爭權逐利，孃親祖輩慘遭陷害，閤家流放至邊疆。
逃荒路上，孃親連做飯都是從楊奶奶那裡現學來的。
可想而知，現在的孃親是多麼害怕呀！
“小詩怎麼還嘆起氣來了？”
秋書慧拍了拍閨女的脊背，儘管處在狼窩，還是忍不住想笑，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閨女的這副樣子。
這麼小小的人兒，還會發愁不成？
她後知後覺，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還沒喂閨女喝奶呢！
苦什麼不能苦了孩子，她探頭看了看門縫外，覺得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進來，便解開衣襟，給閨女餵奶，一邊還驚著心留意著屋外的動靜。
師詩也確實餓了，剛剛放出了一頭豬豬，幫她逃過了生死關卡，但也耗費了她很多精神，只不過因擔心現在的處境，腎上腺素讓她依舊亢奮罷了。
此刻，她就兩隻手摸著孃親的糧袋子，咕嘰咕嘰喝開了。
許是山匪好久都沒開過正經的葷了，今天整個下午都熱熱鬧鬧的，把小黑屋裡的這些人也給忘了，沒有繼續喂蒙汗藥。
秋書慧與師詩兩人，大眼瞪小眼，竟等到了屋中的孩子們陸續醒來。
最先醒來的是那幾個陌生的孩子，他們好似已經習慣了小黑屋中的日子。
醒了以後，不言不語，看見屋中多了這麼多陌生人，竟還有一個大人，也只是瞪了瞪眼睛。
秋書慧看向這些孩子的目光滿是憐惜，她為了隨時關注門外的動靜，因此坐著的位置正對門縫，算是屋中唯一一個能看清長相的人。
她眼神中的憐愛快要溢位來，讓幾個畏畏縮縮的孩子不再那麼恐懼。
“你們叫什麼名字？被抓來多久了？”
她的聲音也柔柔的，和想象中一樣好聽，那個離她最遠的小男孩默了默，還是應聲了。
“我們是三日前被抓來的。”
“啊~啊！”
師詩聽到有新活人了，振奮了起來。
但那個開口的小男孩聽到這明顯是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叫喊，突然就站了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大人會出現在這裡！
師詩藏在孃親的懷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見，她被這小哥哥突然的動作嚇了一下。
秋書慧也是一怔，反應過來後便開始問詢，看能不能得到什麼訊息。
“是的，我的女兒剛剛滿月，怎麼了嗎？”
男孩兒抿了抿唇，艱難開口，“我的妹妹被吃了。”
蒙汗藥的藥勁兒還沒有徹底過去，站了一瞬後，他就又跌坐在地。
“我們都是會被吃的，從最小的開始。”
他看了眼師詩的方向，“看來我又能多活幾天了。”
秋書慧沉默了，看似慶幸的話語，卻是說不出的悲涼。
師詩卻早就料到了，畢竟她今天的小命就是被豬豬救的。
但是，她總不能每天都搞出一頭豬吧？
別說每天，就算有第二次，她就要被懷疑了，每次想殺她都會天上掉豬，那還當什麼山匪？
開豬場得了！
一時間，小黑屋中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還是第二個孩子醒來的時候，將這寂靜打破。
“公子，我們還活著嗎？”
“嗯。”
秋書慧和師詩當起了觀眾，聽著兩人的談話。
“小姐死了，罄竹死了，難書也死了，今天是不是輪到我了？”
被稱作公子的這個男孩兒沉默了，他們被抓來了三天，死了三人。
他的妹妹，妹妹的丫鬟，他的書童，正剩下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廝了。
小廝其實比他還要大一些，卻比他瘦小，昨日那些壞人抓難書走的時候點明瞭，今日就是這小廝的死期。
“你今天不用死了，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
他也聽見了屋外的歡呼聲，已經持續很久了。
門縫透過來的光影已經西斜，此刻應該是下午。
“為什麼？他們竟然不殺我？是老爺帶人來救公子了嗎？”
小廝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說話有氣無力的，但還是讓師詩聽出了幾分期望。
“不會。”
小公子的語氣冷了兩分，只回答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