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春花和柏霖相處平和,恍如那天的事從未發生。

兩人默契地掩飾表面安靜的假象,其實底下早已掀起萬丈波瀾。

媒體被柏霖趕走了,譚明也不好再找他茬,不過那日那位小春花的表情,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譚明咧嘴一笑,或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

訊息被傳到了督察辦,魏沈挑挑眉,看著手裡的線報,饒有趣味地想,這譚明學精了?不過嘛…自已明裡暗裡還是南政的人,對譚明小懲小戒可以,大了恐怕那位也不幹。

他始終遵行著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得給個好處,不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魏沈來摩挲著下頜,思索著,這不現成的機會嗎?

這個女孩……

嘿!

——

春花在和小荷下棋,他們也不會什麼複雜的棋盤,全憑運氣在那裡黑吃白,白吃黑。

下了沒幾分鐘,春花便沒耐心地將棋子丟入棋簍中。

“啪嗒。”白玉棋子撞擊發出清脆地響聲。

“姐姐”小荷無奈,“你也太浮躁了。”

春花煩躁地撅嘴,“我果然不適合一直待在家裡。”

她又重重嘆了口氣,“和柏霖的關係我怎麼也處理不好啊,啊啊啊啊啊!”

小荷堵住耳朵,“姐姐這是你今天第十次說這件事了!”

“啊?是嗎?”

小荷苦悶的點頭。

春花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感覺我最近好像越來越煩躁了。”

“姐姐,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援”。小荷認真說,“但是我還是想說,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和柏少將的過去充滿了遺憾和惋惜,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重逢是何等的不易,過去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時光一定要牢牢握在手心。”

春花緊緊的攥住自已的手心,整齊的指甲在手心上留下幾道彎彎的痕跡。

她是一隻不願被束縛的鳥,她嚮往的前程是星辰大海,是詩與遠方。

而不是在這柏府裡與政敵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她不懂政治上的東西,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當初要跟著柏霖走,一方面是因為自已年齡小,另一方面受孃的影響想要報答那些保護他們的人。

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是因為青春少年時懵懵懂懂的愛戀。

她是想離開,但是她也不想和柏霖的關係鬧僵。

畢竟年少時的相知相遇,經過這麼多年的淬鍊與沉澱,兩人對彼此的意義非同凡響。

所以春花才頭疼啊,胸口一直填滿著一股鬱氣繚繞不散。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當初不是故意丟下他的。

她也是有想過跟他走的。

但是往事如煙,一切隨風飄散。

經年的是是非非,到了現在好像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你說叫他把真相告訴柏霖,但現在自已也不可能為他停留。

有了她,柏霖就有了弱點,有了軟肋。

她想當他的盔甲。

想要他戰無不勝,永遠意氣風發。

“姐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們的事情還是要讓你們自已解釋清楚才行。”

小荷的話一直迴盪在春花的腦海裡。

春花起身將棋子都收入盒中,小荷知道她想自已靜一靜,於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來到柏林的書房,指尖劃過書架上一排排書籍的側面。

有些書開始泛黃陳舊,甚至佈滿灰塵。

那代表著年輪在流轉,時間在消逝。

也象徵著柏霖沒有春花的那一段人生。

年輕的少將從北平興起,一直打往南下。

如天上的破軍星,一路勢如破竹。

或許等到後面的和平年代,他們會再次相遇。

如果他們都活著的話。

因為輿論的事情,柏霖被請到譚司令辦公室“喝茶”。

“柏少將,我想你對這件事應該有個解釋。”譚司令目光銳利如老鷹,專注凌厲,彷彿能夠洞察一切,輕易地看穿人心底最隱秘的秘密。

柏霖向後一靠,淡淡道,“譚司令這白馬塘的老闆確是我熟識的人,我無可反駁,至於他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譚司令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憂愁,他就知道譚明這臭小子沒憋什麼好屁!留下一坨爛攤子,還要他老子給他擦屁股!

譚司令嘆了口氣,彷彿蒼老了十多歲,他抬手揉著眉間的痕跡,“我相信柏少將的為人,只是將人這麼貿然帶出,恐怕會引起眾議,這段時間先委屈你了,我們會盡量控制輿論。”

柏霖點頭,“多謝譚司令。”

在房門關閉的瞬間,柏霖面無表情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又當又立,那搜捕令除了總司令能給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許可權?縱著自已的兒子,又不能在明面上破壞南北政府的和睦。

只得假惺惺地將自已叫來安撫一番。

不過,譚明估計要被親自教訓了……

柏霖想到這裡,勾唇笑了。

春花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衣服從肩頭滑落,顯然是柏霖已經回來了。

春花抓住掉落的衣服,揉了揉眼睛,去掬了把清水撲在臉上,清醒了一下。

下樓便看見柏霖坐在沙發旁看著報紙。

“醒了。”

微啞的嗓音響起。

春花瞥著他的神情,今天心情似乎不差。

……可以試試。

“我有事想和你說。”

“我有事想和你說。”

二人一同開口,奇奇愣住了。

柏霖飛快地皺眉,他害怕春花又說起想要離開的事情。

春花反應迅速,“那你先說吧。”

這時的客廳裡沒有其他人,柏霖揮手屏了周圍的下人,就連副官也出去了。

他沉默半晌躊躇道,“今天譚司令找了我,估計後面譚明不會好過。”

抬起眼盯著春花,“…你有沒有開心一點?”

春花怔忪,苦笑道,“我有,謝謝你。”

嘴裡漸漸瀰漫出苦澀。

“我想和你認真談一談這件事情。”

看著春花認真的神色, 柏霖不自覺的放下報紙,挺直腰板。

“你說。”

“以前有一件事情我瞞了你。”

“你在你走的前一天,你問我要不要跟你一起走,我答應了,當天你卻沒有等到我。”

春花嗓音艱澀,“…其實那天我去了,只是沒有趕上。”

“什麼!?”

柏霖瞳孔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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