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興師問罪是假，打探虛實是真。

焦夢鑫是個龍王大太子的脾氣，一般人都不放在眼裡。但耿嬌嬌是焦夢龍的大內總管，也是焦夢龍最信任的人。手上有重權，偏偏還是個棉裡針。焦夢鑫不得不對她禮讓三分。

耿嬌嬌的爸爸之前是焦玉強公司的一名小出納，耿嬌嬌從小聰明絕頂，成績門兒門兒第一。後來她爸爸出車禍死了，她讀大學是焦夢龍資助的。大學畢業後，就回到盛驕工作，直到現在做了焦夢龍的助理。她外柔內剛，話不多。忠心耿耿。

***

焦玉輝心情很差。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站在露臺上，用指關節敲著欄杆。今天已經敲了半晌了。

他在等焦夢鑫回來，其實並沒有等很久，但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焦夢鑫突然來找焦夢龍，事先連個招呼都沒打。停好車，風風火火往屋子裡走，臉上掛著慍怒。

焦夢龍沒有計較，親手給他泡茶、切水果，看著像包容的姐姐對待心情不好的弟弟。

“家姐，你知道我不喜歡兜圈子。”他開門見山地說，“越南那塊地方是我先看上的，咱們家的規矩就是：不得手足相爭、不能家族內鬥。您為什麼非要和我爭？”

“你是在說我不守規矩嗎？”焦夢龍不緊不慢地說。

“我……”焦夢鑫性格囂張跋扈習慣了，對著焦夢龍，他已經很剋制了，“我……我就想要個解釋。”

“我根本沒想要那個專案……”焦夢龍說，“不只是那個，我哪個專案都不想要。”

“這些專案、這些兜過來又轉出去的貸款，我早就受夠了。你要是願意接……我全部都轉給你也行。”焦夢龍兩手一攤。

這句話在外人眼裡是裝腔作勢，在自已人面前那就是實事求是。很多東西，尤其是財富、權利這種東西，你以為是你擁有了，其實是你被擁有了。焦夢龍為了焦家、為了這些所謂的專案，失去了青春、愛情、家庭、時間……甚至還失去了焦明宇的童年。

焦夢鑫低下了頭。他接不下，他們兄弟三人加上老爺子，也都接不下。沒有焦夢龍，那些捂著的地，都得立刻開發，三個月內不能出地面上市銷售的話，那就是鉅額到天文數字的罰款。利益、債務和風險，都是同時存在的，所謂的富貴，也不過就是平衡得好些罷了。

“盛驕收到了邀標檔案。不可能不應。不應的後果，你也知道。這件事，我一接到邀標的時候，就讓嬌嬌通知過你。你現在來說我頂著祖宗家法做事，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了？”焦夢龍繼續說著。

焦夢鑫沒有辯駁：“家姐，應標是應標，咱們都是一家人。知道弟弟我為這個專案熬了那麼久，你怎麼也該高抬貴手吧。咱們完全可以聯手的，那樣的話就不會被姓魏的白佔了便宜去。”

“我一開始就沒要跟你爭！”焦夢龍把茶杯遞給焦夢鑫，又給自已叉了口水果，“嬌嬌和團隊那邊做的事，準備的材料，我都看了，那只是應該做的常規操作。甚至他們都沒公關過甲方的任何一個人。”

“技術標是魏家的好。他們這方面有經驗，魏家兄弟兩做足了功課。甲方那邊也能看得明白。你呢……”焦夢龍嘆了口氣，“太心急。你跟他們那個阮總……走得太近、太明顯。”

“第一輪開標前，對方公司的黎總給嬌嬌打過電話，還是夜裡打的。嬌嬌告訴我，他話裡話外，忌憚的就是你太強。聰明外露，就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焦夢鑫聽懂了。阮總是專案負責人，是專案上許可權最大的了。可背後畢竟還有投資方。阮總是被他買通了的，沒想到被投資方的人看出來。投資方出手干預了專案投標結果，阮總被貶為了副總。

家族內鬥導致丟專案，那是表面現象。焦夢鑫過度自信丟失了專案，才是事實。

焦夢鑫無言以對，一場氣勢洶洶的對峙，引發了一場漫長的沉默。

焦夢鑫喝乾杯裡的茶：“那我告辭了。”說著就往外走。

焦夢龍起身送他。焦夢鑫突然想起父親的囑咐：“我爸說，聽說明宇好事將近，又好久沒有搞過家宴了，他作為大家長，想組織大家一起吃頓飯。”

“呵呵……”焦夢龍和氣地笑起來，“明宇那孩子沒個定性，好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好事呢。要說是一起吃頓飯嘛……倒是可以，焦家好久沒有熱熱鬧鬧齊聚一堂了。”

“行！那我回去安排，到時候定了日子，再跟您請示。”焦夢鑫真是個急性子，話說話就走了。

焦夢龍心裡暗笑……很好，這頓飯肯定很熱鬧。

焦夢鑫回到焦玉輝辦公室的時候，焦玉輝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急切地眼神投過來，就見焦夢鑫一點頭。

這個點頭就是意味著“焦明宇真的是在和甄家的獨女甄家媛談戀愛”，也意味著焦明宇將不會效仿焦玉英和焦夢瓊去國外生活，他會留在儼州，繼承她媽的生意，更意味著焦玉輝兵不血刃的想法，徹底行不通了。

這可比讓焦玉輝吃了蒼蠅還難受。他舉起桌上的杯子奮力砸了下去。

他怒氣沖天，一刻也不能等了。

“立刻叫上老二、老三，到我這兒來開會。馬上！”焦玉輝下了命令。

***

看到焦夢鑫的來到，耿嬌嬌並不放心。她開車出去兜了一圈，又轉回來守在路邊不易被發現的角落。她知道焦夢鑫的性子急，肯定待不了很久。

果然沒多久，焦夢鑫的車就走了。

耿嬌嬌打電話給焦夢龍：“我看見他走了。”

“沒事，興師問罪是假，打探虛實是真。”焦夢龍站在視窗，啜著紅茶。

“焦玉輝急了？”嬌嬌問。

“嗯……馬上就急了。”焦夢龍淡定地說。

“他想幹嘛呢？”

“吃飯……”焦夢龍說，“他要辦家宴。”

“那這飯……”耿嬌嬌心裡躊躇。

“吃唄！”焦夢龍肯定地說，“去吃他一頓，還要讓他吃了和沒吃，一個樣！”

耿嬌嬌明白了。她掛了電話，這才放心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