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澤日誌

景盛二十年,二月十二。

朕想和軟軟去江南遊玩,軟軟在召見大臣,沒空。

朕帶著阿鹿去打獵,小丫頭一箭三雕,一戰成名。

朕復問軟軟,幼年時軟軟可敵阿鹿,軟軟搖頭曰不敵。阿鹿不愧是朕之嫡長女,一舉碾壓眾人,朕心甚爽。罷了,阿鹿學業要緊,朕和軟軟日後再去便是。

盛景二十五年,七月初八。

今日生辰,朕想和軟軟去江南遊玩幾日,軟軟去碼頭檢閱海關新建的渡船,不曾有空閒。阿鹿去西北賑災,多日未歸,只留朕一人甚是淒涼,萬壽節舉國歡慶,唯朕心酸,決心再不諒解!

哼,算她們有良心,還曉得歸來。

嘿嘿,軟軟給朕做生辰禮,是親手製的!

巨大的貝殼畫上,寫滿了朕的名字。玄澤,嘿嘿,朕第一次覺得朕的名字這般好聽。朕決定掛在龍椅後頭,賜百官瞻仰。

盛景二十八年,九月二十。

朕想和軟軟去江南遊玩幾日,但近日公務沉重,朕也脫不開身。朕連著幾日終於有空閒,怕軟軟覺得朕冷落她,想帶她且去近些的萬國寺瞧秋日落葉,奈何軟軟竟又和幾個女官在打馬吊!

她們這些女子為何日日要在一處?每日在一處處理公務,又在一處打馬吊。真的不會膩嗎?

她們到底有沒有想過家中夫君的心情?

她們不會愧疚嗎?

已經半個時辰了,她們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

朕心甚煩!怒兒歸宮。

嘿嘿,軟軟給朕帶了城南老街的東坡肘子。

朕不愛吃肉。

朕全吃完了。

盛景三十三年,三月初三。

阿鹿帶了一個臭小子回來,生得一副嬌氣模樣,功夫差的要死。還不如黎肆家那個討人厭的阿麟順眼。這小白臉,朕瞧著一腳就能踢死的模樣,也不知道阿鹿喜歡他什麼?

晚膳,軟軟竟給小白臉夾雞腿!為什麼!朕甚怒,從前軟軟和阿鹿只會給朕雞腿!

盛景三十四年,正月十五。

小白臉和阿鹿要成婚了,親家公一直在哭。

哭毛啊他?朕還沒哭呢!

軟軟還笑著跟他們保證,說阿鹿以後一定會待駙馬好。

好毛啊好?

朕不同意!!!

小白臉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可取之處?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連朕的阿鹿的頭髮絲都比不上!!!

軟軟說他有什麼端方君子,心胸氣度絕非常人能及,朕看他也就做些酸腐文章,還端方君子,這世上君子多了?文武雙全的也不在少數,偏就弄了個這般小白臉,著實是讓人鬧心。

臭小子,就是仗著我阿鹿喜歡他,等過幾年我阿鹿不喜他了,朕定要給他丟到邊關去施肥!

夜宴,軟軟阿露陪朕一起吃元宵,還一同做了冰燈。

朕給她們準備超級超級多的禮品,免了她們被那個臭小子哄了去。

哼,朕的禮品比那臭小子的好百倍!

盛景三十四年,五月初六。

那臭小子娶回來也是有好處的,好在,阿鹿不用那麼繁忙了。

朕的軟軟竟然今天沒有在召見大臣,可以和著一起逛園子。我們還約好了,下月就去江南待上一陣子。

在此之前,我們商量好要給阿鹿封王。

本以為,史上第一任女子為王,怕朝臣們有諸多的不滿。只是朕小瞧了朝臣,也小瞧了阿鹿。

自打上次阿鹿領兵出征平亂,接連攻下三座城池之後,阿鹿的威望似乎再也無人可撼動。朝臣們似乎對阿鹿封王的事早有預期,欣然接受,害得朕白白擔心了許久。

盛景三十四年,十月二十。

本是要出發去江南的,奈何阿鹿有孕,臭小子慌得像個傻子,著實不成器,朕和軟軟行程暫且擱置。

臭小子有病,整日來問朕如何替妻子受懷孕之苦。該死,朕怎麼知道啊?朕當年就是念叨了幾句!

等等,不對勁!

這臭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盛景三十五年,六月初六。

朕的阿鹿受苦了。

這丫頭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出去練兵了,朕氣瘋了!她怎麼就不知道顧惜自已身子?

好在,朕有皇孫了!

朕和軟軟翻了多日的書,終於定了一個煦字。

他們都說小阿煦生得像阿鹿,朕倒是覺得小阿煦和朕的軟軟最是相像,而今朕瞧著臭小子倒是順眼了幾分,朕給他弄了堆補品,免得他沒日沒夜守著阿鹿,再給自已累死了。若他真死了,阿鹿怕是要傷心。

盛景三十六年,正月二十。

前頭戰亂再起,阿鹿帶著兵馬糧草再次出征。臭小子出門查漕運貪腐的大案。今年科舉竟出了舞弊大案,朕盛怒,如今還在追查,等查清楚,朕定要全拖出去砍了。近日軟軟和朕輪番批摺子,還要兼顧小阿煦的啟蒙,著實脫不開身。朕和軟軟決定忙完這陣子再去江南。

盛景四十年,六月初六。

小阿煦五歲生辰,朕和軟軟決定放他一天假,晨起,這小子竟然連長壽麵都不吃,一整日不見人,著實讓人覺得空落落的。

晚上,小阿煦端了一碗麵來,他說是他做了一天的,不知聽誰說的,吃了親人做的長壽麵,便是能長命百歲。他齜著小牙說,他要給給皇祖父和皇祖母吃長壽麵,希望我們兩個永遠健健康康,永遠陪著他。

朕眼眶很酸,軟軟說朕而今越發感性了。

才不是。

朕只是被風沙風沙迷了眼睛罷了。

盛景四十五年,臘月初八。

朕和軟軟備了臘八粥,小阿煦出去圍獵,一整日未歸。倒是小阿毓被阿鹿放在我們這裡。陪著我們一整日。

對了,小阿毓是阿鹿的第二個孩子,而今四歲,這丫頭著實黏人,一會兒瞧不見軟軟都要哭鬧。真是拿她沒辦法。

罷了,我和軟軟商量,等孩子再大些,阿鹿的太女之位再穩些,我們再去江南吧。

盛景四十九年,十一月二十。

我生病了,不過就是出門練武,從前盛雪時節我也是不落下的,這次不知是怎麼了,竟摔了一跤,就這麼病倒了,何時竟這般嬌氣了?

軟軟哭了,說朕如今年歲大了,不好這般不知顧惜身子了。

朕心中氣悶,氣自已無用,不過是鍛鍊身子,竟受了傷,這些年何曾讓軟軟如此擔憂過?

是朕不好,朕這個破身子,從前感冒都不曾有,這番竟是養了十幾日才堪堪好轉,將軟軟卻累倒了。都是朕害她憂心了。

盛景五十年,三月初三。

春風拂面,朕和軟軟閒來散步。

許久沒有這般清閒散步了,我二人斷斷續續養病竟然養了有小半年,著實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次,軟軟環著朕的胳膊說,“這回,定跟你去江南。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朕笑問她為何這般好說話。

軟軟笑曰:“咱們年歲大了,再不去,怕是真的沒力氣了。”

“胡說,咱們這年歲正好,怎會沒力氣?”

盛景五十年,六月初六。

白日裡給小阿煦過了生辰,晚間,朕和軟軟留了書信,便是動身下江南。

江南風景著實好。

只是,朕的眼睛而今不似從前,瞧東西不甚清楚,尤其是哪些好的書畫,每每要帶西洋鏡,著實麻煩。耳朵也不甚清楚,遊船時的小調也只聽個嗡嗡聲。

軟軟的膝蓋的頸椎也都有舊疾,長久勞累不得。

不過兩日,我們便都有些興致缺缺。

我們閒逛時,在湖邊瞧見一個橘貓,軟軟愣了下,問我“皇上,你瞧,它像不像我們的壯壯。”

壯壯啊?

那隻圓滾滾大胖貓麼,朕怎麼會不記得?好似上一次拔它的毛還是昨日的事情呢。可軟軟卻說,壯壯已經離開快三十年了。

是嗎?

朕從未覺得有那麼久了。

細細想想,確實是了。

這些年,先是是皇祖母壽終正寢...接著是皇額娘,房嬤嬤...

再是岳母大人,岳父大人...二叔,二嬸...

朕和軟軟痛心的送走了他們一個又一個...

近日皇叔似乎也生了場大病,他們這一代人,正緩緩的慢慢的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那一天,朕和軟軟聊起了好多故人。

從飲酒吃肉,渡人渡已渡蒼生的了空大師,聊到了山野偶遇不要金銀醉心農田的固執老農王大叔。

又從為情私奔卻殺死情郎啷噹入獄,出來後考上科舉的奇女子李茹。聊到了戰死沙場終身未娶的老將林翼,他遺體懷裡揣著的女子畫像。

還聊起了嘴裡沒一句實話的皇叔。他說他有妻有子,大夥確實看到了他身邊出現了不少孩童,可是最終也沒有見到他所謂的妻子。似乎這一輩子就這樣冷冷清清的過來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舊那般瀟灑肆意。而今還時不時傳出他在各地雲遊,所作的詩詞。頗受年輕一代的孩子們追捧。

又聊起了朕。

朕想,朕大概不是一個好的君主。回想朕的一生,前面十年靠父親,中間十年靠皇祖母,往後多年裡又靠軟軟,再後來就靠他們的女兒。就這麼靠他們一個又一個的維護,成為了百姓口中萬年難得一遇的明君。

朕前二十年,一直覺得自已是一個優秀的人。至少是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後來趙家事變,朕才知道自已有多蠢。是多麼不合格的君主。

只是,軟軟聽朕說這些卻是搖了頭。

她說,“皇上,你就是一個好君主。”

“你至純至性,知人善用。你大抵也受上蒼眷顧的。”

“你看,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有可以信任的人。包括作為糯糯的時候。這也是一種能力,不是嗎?”

朕想,此生萬幸,得有軟軟。

我們聊著聊著,便是聊起的孩子們。軟軟說,“真好啊,孩子們都長大的了,而今可獨當一面了。”

是啊,阿鹿路上便已經派人護我二人周全,似乎怕影響我們,只暗中看顧。

這丫頭啊,如今越發沉穩了。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軟軟在朕身邊的搖椅上睡著了。

朕給她裹緊了衣裳,瞧見她鬢邊斑駁的白髮,覺得是該回去了。

江南風景再美,卻似乎過了可賞的年歲。

軟軟說,她想孩子們了,想家了。

朕也想了。

回去路過城南老街,想著買個東坡肘子,軟軟愛吃。

...

至此,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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