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奇怪的熟悉
墨切爾在聽見伊芙說那些男孩們優秀的時候，面具似的微笑就已經蕩然無存。
即使是客套話，他也不願意從少女那張小巧的嘴裡，聽到任何誇讚其他男人的語句。
他會無差別地感到憤怒。
“能起來嗎，伊芙？”
納西莎不關心這些男孩們在說些什麼，她只關心眼前的少女是否健康以及是否開心。
伊芙活動了一下身體和雙腿，除了因為恐懼還有些發麻早已無礙。
她用手臂撐住床沿，想從床邊跳下來。
但佇立在她面前高大的鉑金色少年突然收起魔杖，彎下他常年挺得直直的脊背。
骨節分明的大手依然戴著黑色的半手套，它們向伊芙的方向環抱過來。
“失禮了。”
浸著涼意的低沉聲音在伊芙的耳邊輕響。
下一秒，銀髮少女被盧修斯輕輕抱起來。
不是曖昧的公主抱，而是像抱孩子那樣，讓伊芙坐在他的小臂上，讓她的下巴可以擱在他的肩膀上。
伊芙聞到他身上清冷的苦橘味道。
還有感受到與盧修斯冷冰冰的態度完全不同的，來自手臂和胸膛散發過來的灼熱溫度。
鉑金色少年重新直起腰，讓伊芙不由得隨著他的動作晃了兩下。
他迅速向少女的方向看了兩眼，低聲建議著。
“你可以抱緊我的脖頸。”
近在咫尺的是少年緊扣到喉口的襯衫領子，隨著他的話語和吞嚥的動作上下起伏。
伊芙的手臂動了動，只是將手指抬高，攥住了盧修斯左胸處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捏出了一點褶皺。
盧修斯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了這隻恪盡禮節的小手，眼簾微垂，遮住了眸中情緒。
“伊芙！”納西莎迅速站起來。
看著伊芙危險地在盧修斯肩膀旁搖晃了一下，納西莎責備的目光立刻向盧修斯刺過來：
“請小心一點！”
莉莉看著眼前有些怪異的場景。
保護過度的布萊克小姐，表情詭異的諾特，還有一個明顯過於關注伊芙的馬爾福。
她又轉過頭，看著格蘭芬多的三小隻。
萊姆斯依舊將頭垂的低低的，那雙平日總是溫和彎起的雙眼此時眯起來，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詹姆斯則是向盧修斯和伊芙的方向衝了兩步，被墨切爾擋住。
“弗利一會還可以和我們去上課的！”
他向著盧修斯離開的背影大聲喊。
但看見伊芙轉過頭輕輕向他擺了擺手的時候，戴眼鏡的少年終於選擇了偃旗息鼓。
小天狼星至始至終都沒有動，灰眼睛無焦距地向伊芙躺著的床邊看。
她說他們對她很好。
但是他一直所做的、所說的，
甚至還不及那些虛偽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們。
他根本，夠不上她的誇獎。
【西里斯·布萊克的忠誠+5，當前進度15.】
...
飛行課之後的魔法史課上伊芙睡著了。
真的不怪她，魔法史對任何人來說都太無聊了。
當她的頭要墜到桌面上時，被離她最近的萊姆斯擋了一下，才沒有在桌面發出尷尬的巨大聲響。
不過萊姆斯撲過來的動作過於明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介於在上一節課上她出現的昏倒的光輝事蹟，賓斯教授灰白臉上帶著點憐憫允許了她的早退。
她回到昏暗的公共休息室，將整個埋進柔軟的墨綠色沙發裡時，感覺賓斯教授那昏昏欲睡的聲音還殘留在她的耳朵裡。
所以銀髮少女打著小小的哈欠，慢慢地從沙發上滑落，縮在壁爐旁的沙發上睡著了。
過了幾分鐘，斯萊特林的門再次敞開，瘦高的鉑金色少年緩緩走進來。
作為斯萊特林的級長，在得知了伊芙早退的訊息後，盧修斯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提前走出了天文學的教室。
下午的斯萊特林休息室不比其他學院的休息室那樣明亮，帶著朦朧的昏暗。
沙發上伏著小小的銀色身影。
在橘色火光的映襯下，漂亮的銀色消散了一室陰沉。
盧修斯放慢腳步，擔心自已做工精緻的切爾西靴會發出嘎吱輕響吵醒這個小姑娘。
他慢慢坐到伊芙旁邊的沙發上，將毯子輕輕蓋在伊芙身上。
燭火搖晃，照亮少年看向伊芙的側臉。
那冷硬的線條似被溫度融得柔和，連一貫冷漠的眸也因為跳躍的銀色而染上一絲柔軟。
毯子、少年的溫度、還有壁爐的熱度，讓沙發上的女孩囈語了一聲，小幅度地翻了個身。
因為熱而掙扎脫出毯子的小臂落在了盧修斯的大腿上。
還因為繃緊而過分硬實的肌肉而輕微向上彈了兩下。
盧修斯盯著放在他大腿上的那一段手臂。
袖釦已經解開，因為過於鬆弛而向上捲了兩段，露出一段皓白的、細瘦的、帶著淡青色血管的手腕。
他的視線固定在那截手腕上，忍住莫名出現的，想要圈住它的衝動。
順著手腕一路向上，慢慢地將目光挪到伊芙的臉上。
盧修斯見過小時候的伊芙。
他只能模糊地記得是個跋扈又不懂事的孩子。
等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好像和記憶中小時候的樣子不一樣了。
但對他來說，變得更加奇怪的熟悉。
熟悉到他甚至知道她會先對他俏皮地眨一下眼睛，再輕輕笑出來。
她就像初春的雛鳥，用仍軟嫩的喙輕輕啄著包裹著堅實外殼的他的心。
那層看似堅硬的外殼輕易被她剝落，露出裡面也許只會為她袒露的、還未完全變硬的內裡。
篝火噼啪響了一聲，惹得少女瓷白小臉皺了一瞬。
纖長睫毛卷了一卷，柔軟眼瞼不安分抬了一下，又沉沉墜了下去。
落在她臉上的視線逐漸帶上了熱度，少年胸腔上下伏動，終於沒能忍住，抬起手指，輕輕落在她的手腕上。
微涼、柔軟、脆弱，摸起來像是上好的綢，留連在他的觸覺之上。
“伊芙...”
少年輕喃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