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由江州市紀委牽頭成立的聯合調查組,氣勢洶洶就入駐了江州市公安局內。

為了表達對這次審查的重視,除了掛名組長市紀委書記向龍濤沒親自到場外,其他三個副組長全部到齊。

他們分別是,市紀委副書記錢定均,政法委副書記程可力,以及組織部副部長高成武。

這種規格的調查組,在整個江州市來說還是頭一遭。

而之所以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除了因為魏喜龍的職位比較敏感外。

還有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向公安口內部,釋放出一個明確政治訊號。

魏喜龍這次絕對是完蛋了,你們下面人都要把眼睛都給我擦亮點。

誰要是敢在這時候,繼續跟魏喜龍沆瀣一氣的話,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說白點,調查組就是想用政治壓力,逼迫公安口內部人員開始選邊站隊。

如果有誰扛不住壓力,暗中跟他們跳反的話,那就正中他們下懷了。

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開始撕裂的,只要有了第一個跳反者的出現,那大局基本上就已經定了。

魏喜龍最多也就是垂死在掙扎掙扎,想要再翻身那肯定是沒可能了。

有罪推論既然都已經下了,那調查組的人自然也不會再跟魏喜龍假客氣什麼,直接就把人給叫到了會議室內,開始走組織程式進行問詢。

“魏喜龍,在我們正式與你談話之前,我希望你能端正好你的態度,老老實實向組織交代你的問題,不要抱有任何負隅反抗的僥倖心理,你也算是一名老黨員了,應該很理解我們黨的政策,只要你能認真反省並交代自已的錯誤,我們本著治病救人的理念,會酌情對你從輕處理的。”

問詢還沒正式開始,市紀委副書記錢定均,就已經把這次約談的主調給定性了。

話裡話外暗示的意思也很明白,這次你魏喜龍肯定是脫不了身了。

要是不想遭罪的話,就趕緊痛快點把你的事情都給交代了,這樣也省得我們大家浪費彼此時間。

“錢書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次組織上只是對我例行問詢而已,好像還沒定我的罪吧!我怎麼聽你這個語氣,好像已經把我當成腐敗分子來對待了?”魏喜龍坐穩了屁股後,一臉陰陽怪氣就硬懟了回去。

“魏喜龍,你這是什麼態度,是要對抗組織審查嗎?”

錢定均顯然是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魏喜龍竟還敢這麼囂張的譏諷他,當即就惱羞成怒猛拍起了桌子。

“錢書記,嗓門高拍桌子可不代表你有理,我魏喜龍從警到現在也有二十年了,抓過的犯人不計其數,受過的表彰大大小小也有幾十次,我現在就敢當著你的面拍著胸脯說,我坦坦蕩蕩問心無愧,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你要是手裡有證據的話,哪怕是現場把我給雙規了,甚至移交給司法機關,我都無法可說,但你若只是想起起嗓門拍拍桌子,就想讓我承認一些沒有東西,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雙方現在臉皮都撕破了,魏喜龍自然也不會再忍著去什麼裝孫子。

當然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底氣,敢當面打錢定均這位紀委副書記的臉,也是源於兩人的級別相同。

錢定均是正處級幹部,他也是正處級幹部。

兩人不存在上下級關係,撕破臉也就撕破臉了。

只要一日他頭頂上的官帽沒徹底掉下去,錢定均就拿他沒轍。

當然他這也是鑽了個小空子,如果今天是向龍濤在這現場的話,他斷然是不敢這麼大呼小叫的。

畢竟向龍濤的級別是副廳,而且還是市委常委領導。

從政治形態來說,天然就能把他給壓的死死的。

魏喜龍這突然的爆發,當場就把錢定均以及另外兩名聯合調查組的副組長,程可力和高成武給鎮住了。

在來公安局的路上時,他們也想過魏喜龍會抱怨會辯解,但是真沒想到魏喜龍的反應,竟然會這麼激烈。

激烈到他們現在都不知該怎麼進行下去了。

畢竟他們手頭上現在也沒什麼過硬的證據,可以指證魏喜龍違法亂紀,現階段也只是走組織正常程式而已。

再者說,魏喜龍和他們可是平級的存在,就算想要扣帽子也不是那麼好扣的。

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就是,魏喜龍在江州市公安局幹了三十年,人家可不是幹吃白飯的,指不定手裡握有什麼壓箱底的東西呢!

你要真把人家給得罪死了,人家拿曹家人可能沒什麼辦法,但要是去針對你的話,那你豈不是就要坐蠟了。

而且說句良心話,對於這次聯合調查組的成立。

政法委和組織部純粹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硬是被紀委的人給拉上船了。

大家都不傻,一個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就是那麼好惹的?

不多拉幾個幫手壯壯膽的話,誰也不想平白無故去得罪這種人啊!

“唉,這下麻煩了。”

程可力和高成武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後,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相較於急於立功的錢定均來說,他們兩人純粹就是遭了無妄之災。

要不是部門內一把手發話了,他們除非是瘋了,才會來摻和這種破事兒。

“咳咳……”

見氣氛逐漸開始陷入焦灼危險狀態,程可力佯裝咳嗽了一聲後。

他眼中帶著和善的笑容,對魏喜龍說道:“老魏,你也別急嘛!這次只是組織上的例行問詢,沒有任何針對你的意思,我們大家好好談談就是,如果你真沒問題的話,我們也不可能硬往你身上潑髒水,是不是?”

“魏局長,我也是這個意思,有沒有問題,我們大家先談談再說,不要一上來就大動肝火的,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你的影響也不好是吧!”

高成武也是打起圓場說道。

“我沒意見,我只希望某些人能就事論事,不要一上來就給自已的同志扣帽子,這又不是以前那個特殊時期,牛鬼蛇神沒那麼多。”

魏喜龍佔到了便宜,自然不會再糾纏下去,只是冷笑著往錢定均所在方向瞥了一眼。

“牛鬼蛇神?!”

聽到這四個特殊詞彙後,錢定均面色漲紅差點被氣死。

魏喜龍這張嘴還真是夠毒的,現在有很多大領導們,都是那個時期的受害者,最忌諱的就是這四個字。

可想而知今天這番談話,要是被那些領導們給聽到了,他錢定均非被掛上號不可。

“嘶~~”

程可力和高成武雖然不是被主要針對者,但也是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看向魏喜龍的目光,也是愈發的忌憚了。

就在眾人陷入面面相覷,有些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談之際,魏喜龍口袋內的手機鈴聲突然就響了。

“接個電話,馬上回來,可以吧!”

魏喜龍一邊說著,一邊就起身走了出去。

錢定均面色驟然一變,他想要出聲阻止,魏喜龍去外面接電話。

但轉念又想到魏喜龍剛剛說的話,心中發虛之下又遲疑了下來。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魏喜龍已經推門,走出了會議室。

“孟尋,你那邊到底怎麼樣了,見到市長沒有?”

魏喜龍走到一處無人角落內,心急火燎就出聲問道。

然而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手機中給出回應的並不是孟尋,而是一名渾厚有力中年人的聲音。

“喜龍同志啊,我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孟尋,我是宋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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