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鵝鵝,啪啪啪。
兩隻黃鸝啪啪啪,一行白鷺啪啪啪。
西塞山前白鷺啪,桃花流水鱖魚啪。
桃花塢裡啪啪啪,桃花庵下啪啪啪。
桃花仙人啪啪啪,又摘桃花啪啪啪。
酒醒只在啪啪啪,酒醉還來啪啪啪。
……
江辰在強迫他自已背詩,意圖轉移他現在的注意力。
因為實在是太慘了,慘無人道,慘絕人寰都沒眼前這幕慘。
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最後連《春江花月夜》和《長恨歌》都背完了,那邊依舊還在啪啪啪。
沒辦法,江辰只能另想辦法。
最後,在默背圓周率到小數點後第403位的時候,那邊才終於沒了聲響。
弟妹真給面子,再多一位他就背不出來了。
江辰鼓起勇氣,咬牙睜開一絲眼縫看去。
7號保持著原樣,雙手交疊在肚皮上,直挺挺的躺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被打死了。
張佳寧正趴在7號身上,雙手無力下垂著,從指尖到手腕,腫的跟綠巨人一樣。
“嗚嗚嗚……”
張佳寧哽咽著,泣不成聲:
“阿晨,我們,分手吧。”
病房裡瞬間頓了一下。
沒錯。
江辰確認,就連一直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7號,這時候也讓人感覺他的身形頓了一下。
短暫的沉默後。
忽然,江辰看到兩根白影飛起。
咔嚓,咔嚓。
7號揮動雙臂大風車,狠狠砸在牆上,手上的石膏頓時被砸成了粉碎。
在江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7號拍去手上的碎屑,然後張嘴。
或許,那兩片紫的發黑,血糊拉渣,腫的跟豬蹄一樣的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作是嘴了,
7號用剛解脫的雙手,一隻手把他自已的舌頭拽了出來,另一隻手開始捋。
‘把舌頭捋直了。’
這句只存在於傳說中,卻從未在現實中發生過的描述,江辰也是第一次見到。
頓時驚為天人。
真,漲姿勢了。
果然,這個朋友必須交,因為他總能帶給人驚喜、驚訝和驚嚇。
7號捋好了舌頭,用標準的普通話發音說道:
“佳佳,我不同意。”
聲音低沉,飽含深情,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張佳寧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她掐著7號的脖子使勁搖晃,悲慼哽咽道:
“為什麼?”
“她都已經懷孕了。”
“孩子還不是你的。”
“這樣的女人你都能下得去嘴。”
“我張佳寧在你心裡,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只是你發洩的一個工具。”
“她因為你,都快要流產了。”
“你既然這麼飢不擇食,世上有那麼多女人,你又為什麼要跟我張佳寧領證?”
“嗚嗚嗚……”
懷孕,別人的孩子,發洩工具,流產……
江辰在旁聽的三觀都崩塌了。
雖然不知道第二張字條上究竟寫了什麼,但就張佳寧的這幾句話透露出的資訊,江辰都忍不住對7號比了個……
小拇指。
禽獸。
禽獸不如。
7號你就不該混動物界,連植物界都容不下你。
你個轉世成精的杏鮑菇,不配為人,更不配為男人。
這一波,江辰站張佳寧,必須站,而且是堅定地站。
但,前提是不要鬧出人命。
江辰見7號眼珠子都要往外冒了,弱弱提醒了句:
“那個,弟妹啊,要不……你先把手鬆開?”
張佳寧突然嚶嚀一聲,鬆開手,對著7號的脖子就咬了過去。
嗯,咳。
江辰看錯了,那是咬,也不是咬。
因為咬到一半,就變成了親。
緊接著。
張佳寧或許是被氣昏了頭,也或許是其他未知原因,總之在江辰看來是失去了理智……
她竟然,開始脫衣服。
看的江辰眼珠子都快要瞪爆炸了。
‘不是在鬧分手嗎,什麼情況,這女人瘋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江辰連忙強迫自已收攝心神。
然後左看看,右看看。
可,病房就這麼大,他一個骨折的病人,還能迴避到哪兒去。
沒辦法,江辰一咬牙。
趁著張佳寧剛開始解後背的內衣掛扣,還沒褪去最重要的衣物之前……
江辰翻身從床上爬了下來。
然後一路忍著痛,扶著牆,艱難走出了病房,來到了走廊裡。
反手關了病房門,江辰倚門癱坐,充當起了門神。
服了。
這小兩口。
處處是戰場,遍地能開花。
心態那叫一個……目中無人。
江辰算是看明白了,這倆人是不可能分手的。
因為他們找遍全世界,都不可能找到如彼此這般絕配的人了。
但不得不說,張佳寧這姑娘雖然小巧精緻,可這時候從門縫裡傳出來的聲音……那簡直跟個發怒的雄獅一樣。
如果不是知道里面的情況,江辰都懷疑裡面是不是倆男的。
對比之下,7號這時候就像是在殺豬。
雖然聲音也很洪亮,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有點垂死掙扎的樣子。
等了大概二十來分鐘,吼聲和殺豬聲才停了下來,應該是豬被獅子吃完了。
江辰秉持著君子遺風,又多等了10分鐘,才小心翼翼推開了一條門縫。
確認裡面真的是風停雨歇後。
江辰從走廊的垃圾桶裡翻出了半瓶紅茶,佯裝是出門買水去了,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很複雜,聞起來讓人皺眉。
張佳寧正坐在椅子上,為7號剝香蕉。
剝一截,喂一口,7號就張嘴吃一口。
配合的嚴絲合縫,親密無間,絲毫看不出之前還曾鬧過分手的樣子。
此情此景,江辰不由想起一句名言:沒有什麼是一發迫擊炮無法解決的,如果有,那就上155。
見到江辰回來,張佳寧頓時臉頰緋紅,非常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用後背對著江辰。
江辰也是十分尷尬,於是舉了舉手中的紅茶,略帶歉意地說道:
“剛剛口渴,出去買水去了,本來想給你們順便帶點的,但是沒帶手機,身上的零錢也不夠,所以就沒多買。”
這個說法漏洞很大。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他光著上身,纏著繃帶,只穿了個沒有口袋的病號褲,身上能有零錢才怪。
但是臺階嘛,彼此心照不宣就行。
可沒想到的是。
7號豎起大拇指,對江辰說道:
“鍋門壘八用解釋,凹知道壘系在迴避凹活渣渣達跑,鍋門壘夠義氣,凹交定壘借鍋鍋門撈。”
江辰琢磨了好一會兒,大致明白了7號的意思,頓時腦門上掛滿黑線。
合著,他這半瓶紅茶白撿了,人家直接從樓上蹦下來,根本不走樓梯。
張佳寧小臉一紅,連忙把手中的香蕉皮全塞進了7號嘴裡。
7號嘎嘣嘎嘣嚼了會兒,嚥了。
然後對著張佳寧嘿嘿一笑。
突然,7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恐地問張佳寧:
“渣渣,壘喂凹的系哪根?”
張佳寧也嚇了一跳,連忙左找右看,最後終於鬆了口氣。
指了指下面,示意垃圾桶裡還有一根。
7號頓時釋然。
江辰:“……”
他好像懂了點什麼,又好像沒有。
但總感覺這裡面的事情不簡單。
莫名奇妙的,江辰想起了7號剛才殺豬般的慘叫。
這時,張佳寧拿起了紅色的食盒。
7號見狀,眼珠子差點嚇掉,全身肌肉頓時緊繃了起來。
沒人知道他為了現在的這次和解,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
是真正的慘,和痛。
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
這如果再冒出第三張字條出來,他都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作為代價來付出了。
江辰則連忙爬上床,繼續津津有味地嗑瓜子。
於是,在7號驚恐不已,江辰期待不已的目光注視下,張佳寧開啟了食盒。